屋顶瓦片被雨水洗的透亮,显出一层匀净的光彩,梧桐已开始落叶。
午后,顺初街头。来翼州这半月,难得如此空闲。风无疾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逛,还顺手买了几个果子。
顺便回想着无方园内,那第二封信件到底是从何而出。
若说目前认出自己的,知晓她就是风长忧的人,只有黎应与宋三酒两个。
不说黎应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有此等闲心,写信件恐吓自己。
宋三酒那姑娘,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性子。
所以,还会有何人,藏匿在这深潭之下,在暗处窥视着她?
若这样想来,就让人无端生出汗毛倒竖的感觉了。
街头树间,人潮如织,突然传来一阵繁响。风无疾凝神看去,只见街道上出现一排府兵,为首的手持一告示,询问着来往百姓行人。
嗯……通缉令?
本不感兴趣,风无疾正要移开目光,却不经意瞥到告示上的画像,一下子将她定在原地,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通缉令,分明是一张寻人告示。
上面画像之人,还是风无疾无比熟悉的——许、迁、涂!
风无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一言难尽。这孩子不是被接回家去了吗,怎么这才没几天,寻人告示都出来了?
正这样想着,府兵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他身穿一件铜色铠甲,面色严肃,例行询问:“打扰,你见过这画像上的人吗?”
风无疾诚实地摇摇头。
询问无果,府兵拿着告示,又转头去问周边人群。
这时,一架青布马车停在街道中央。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相貌堂堂,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地从马车上走下来,向府兵吩咐了什么。
许是风无疾一身红衣胜枫,衣裳的颜色太过鲜艳,以至于能让人一眼捕捉到。
中年男人余光在瞥到她时,眼睛一亮,随即大步走上前来,面容变得和善:“哎?无疾啊!是你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家家主,许立甫。
当年风无疾结识许迁涂后,许迁涂常喜欢溜来钧州找她玩,赖在弃忧堂不走,连自己办案也要一同跟着。许老爷空闲时,则会亲自来‘抓’他这个好女儿,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
风无疾“啊”了一声:“许老爷。”望了眼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她友好地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吗?”
许立甫点点头,答道:“确实是有些私事紧着要去办。”
“那这些许家府兵是?”
“唉,你是不知道!”
谈及这个,许立甫脸一垮,一甩宽袍,直摆起手,“我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昨晚又不知道怎么翻墙逃出府了。你说说,我都派一堆人看着她了,就这种情况,还能让她跑了!”
他面色不虞,语气发愁道:“现在都不知道上哪能找到这孩子。”
风无疾象征性宽慰道:“总归出不去翼州,我这若有消息,也会帮您注意着点。”
“哎,有你这番话,那自然是好的!”
说到重点,许立甫转变的倒快,面上挂上欣慰的笑容,“阿涂这孩子喜欢找你,这次逃出去,肯定又要凑到你身边去,不愿意回家。”
“我知道你身边不免涉及江湖危险,但阿涂她从小娇惯,吃不得什么苦头,我只能劳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了。”
话里话外都是疼惜,可以见得,许家老爷是有多么宠爱自己女儿。
风无疾自然不会推拒:“这是应该的。”
望了眼男人身后一片滞停的府兵,本就拥堵的街道更加水泄不通。风无疾并不想太过惹眼,避免横生事端,索性道:“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好,有机会让阿涂那孩子领你来许府好好聚聚啊!”许立甫笑呵呵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府兵浩浩荡荡地踢踏而去,聚拢的路人们分散开来,风无疾则继续沿着喧闹的街道穿行。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待府兵走远后,转角处却又群情哗然:“咦?你方才可有看清告示上的画像之人,像不像许家那位嫡小姐?”
“你傻啊,什么像不像的,分明就是!你没看刚刚走过去的是许老爷,而那群人则是许家的府兵吗。”
“这么说,许老爷家的小姐又又又偷溜出府了!”
“哎,真不让人省心,一介名门女子,不好好在府中待着,整日玩心这么重,出去抛头露面做甚呢!”
说这话的妇人摇摇头:“又成就不了什么出息。”
风无疾驻足在原地,扬起眉,扫了一眼那布衣妇人,不等她开口,便有人抢先一步道:
“婆婆啊,这么说人可就不好啦!”
青年声音清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接上话茬,半带调侃半带笑:“翼州城中,名声大噪的走悲衙之主柳大人是女子;庙宇观寺间高高受拜的神像是当年一战成名的风长忧,这两位都是女子。再看你方才这一番话,莫不是将柳大人与那悲天悯人的神女也一并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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