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鬼魂如同深秋飘零的落叶,在幽暗中无声无息地消散,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寒意。恍惚间一股凝重压抑的死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修配厂紧紧笼罩。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凝固成一块无形的冰,哀伤与不解的气息在其中翻涌,时间仿若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无尽的静止。陈生缓缓仰起头,目光穿透昏黄的灯光,扫过空旷而阴森的修配厂,最终定格在中年司机王强那张写满祈求与绝望的面庞上。老人的执念已然放下,随着夜风消逝得无影无踪,可王强的家人却依旧被蒙在鼓里,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毫无察觉。
王强生前驾驶的车辆与宏远物流的货车,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于城郊那条狭窄而昏暗的岔路口,发生了惨烈的碰撞。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彻夜空,火花四溅,两辆车瞬间扭曲变形。事故发生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遗体竟被人偷偷转移到了宏远物流的车上,不明不白地顶替了物流老总侄子的身份,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肇事司机。
王强的亡魂在修配厂中徘徊,满心困惑与不甘。他曾为公司披星戴月,无数个日夜奔波在漫长的公路上,可公司在事故发生后,却对他的遭遇不管不顾,任由他背负骂名,成为替罪羊。他的心中,最割舍不下的便是家中的妻儿。一想到温柔善良的妻子,要独自用柔弱的身躯扛起生活的重担,年幼可爱的孩子从此失去父亲的陪伴,在成长的道路上饱受欺凌,他的灵魂便如被无数钢针狠狠刺痛,痛不欲生。
“扑通” 一声,王强重重地跪倒在陈生面前,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近乎绝望地哀求道:“求求你们…… 帮我去看看我老婆孩子,我实在太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渴望,恰似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陈生听着王强的哀求,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在王强与烂桃儿之间来回徘徊,脑海中思绪万千,思索良久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点头应允。依照王强提供的地址,两人踏上了前往城郊村落的路途。一路上,道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仿佛无数幽灵在低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偶尔传来的猫头鹰叫声,划破夜空,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座偏僻的村落。这里的景象与城市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道路崎岖泥泞,坑洼不平,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简陋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破旧的门窗在风中吱呀作响。王强的家,是一栋破败不堪的平房。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宛如岁月刻下的伤疤,诉说着往昔的沧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在微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落,砸向地面。
院子里,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在为这个贫困的家庭叹息。衣服上的补丁清晰可见,记录着生活的艰辛。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玩着石子。他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悲剧浑然不觉,那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与周围的压抑氛围格格不入。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身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面容憔悴,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红肿的眼眶透露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哭。生活的磨难,已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曾经的青春容颜早已不复存在。
“你们是谁?”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们,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与疑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仿佛在审视两个不速之客。
陈生斟酌着言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友善:“我们是…… 王强的朋友。” 他微微向前一步,试图拉近与女人的距离,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然而,女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与冷漠:“他已经死了,你们来干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与疏离,仿佛对这些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了戒备,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身体。
烂桃儿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解与愤怒:“你丈夫死了,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试图引起女人的重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
女人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无奈:“知道又怎么样?人都没了,还能活过来吗?” 她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绝望与认命,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身体微微颤抖。
烂桃儿被她的态度激怒,语气变得愈发尖锐:“你丈夫是被人害死的!他被人顶了罪!你难道就不想替他讨个公道?!” 他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带着强烈的正义感与愤怒,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惊飞了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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