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三点的太平间走廊,冷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电流嘶鸣。周绾攥着值班表的手指微微发抖,纸页上“林夜”两个字像两道新鲜的血痕,正透过她掌心的汗渍渗进皮肤。
老护士临走前的警告突然在耳畔炸响:“别填那个空白,也别接凌晨三点的电话。”可此刻,停尸柜深处传来的敲击声正与心跳共振,监控屏幕里的值班室正上演着惊悚轮回——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填写值班表,而那个背影的锁骨位置,赫然嵌着与她相同的银色芯片。
刑警队长陈默赶到时,停尸柜里的尸体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那具本该属于流浪汉的躯体,右手食指关节处嵌着半片外卖塑料袋,油渍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晕染成诡异的符咒图案。
“第七起了。”陈默用镊子夹起塑料袋,符咒线条在紫外线灯下泛起磷光,“和之前六具尸体胃里的外卖盒图案完全一致,但这次……”他忽然噤声,周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尸体后颈处贴着张泛黄的黄符,朱砂写就的生辰八字旁,用钢笔潦草地批注着“张氏,丙寅年,赶尸匠末裔”。
周绾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天前她在医院档案室发现的那份绝密报告里,二十年前灭门的赶尸匠家族最后幸存者,正是“张氏”当代家主——而此刻她手机里正躺着外卖平台创始人的采访视频,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脖颈处,分明挂着枚刻着“张”字的青铜铃铛。
“陈队,这铃铛……”她刚要开口,太平间铁门突然被狂风吹开。冷风卷着张外卖订单扑在陈默脸上,收件人栏赫然写着“市立医院太平间值班室”,而配送时间显示为——此刻。
周绾在值班表空白处签下“周绾”的瞬间,监控画面里的“林夜”突然转头。尽管隔着二十年像素,那张被福尔马林泡得发胀的脸,竟与她上周解剖的克隆体L007号一模一样。
“你不是周绾。”陈默的枪口抵住她后腰,警用手电照亮她锁骨处的银色芯片,“上周在殡仪馆冷藏柜,我们找到七具克隆体,每具的锁骨位置都嵌着这种芯片——而它们的基因序列,与五年前失踪的周晴医生完全吻合。”
冷汗顺着周绾脊椎滑落。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触碰姐姐遗留的钢笔都会头痛欲裂,为何总在午夜听见太平间传来钢笔敲击金属的声响。那支刻着“周晴 1998.7.5”的钢笔,此刻正在她白大褂口袋里发烫,笔尖残留的墨水在值班表背面洇出微型坐标,直指张氏集团地下三十层的基因库。
“你姐姐是L001号克隆体。”陈默突然调转枪口,子弹擦着周绾耳际击碎墙上的符咒,“而你是L007.5号,被植入量子态意识的残次品——张超的论文里提到过,这个编号代表着‘执念具象化实验体’。”
太平间深处传来钢笔滚落的脆响。周绾转身的刹那,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停尸柜玻璃上分裂:一半是穿着实习医生制服的自己,另一半是浑身缠满符咒的“林夜”,而她们之间,无数个周晴克隆体正从冰柜里爬出,她们锁骨处的芯片与钢笔共振,在虚空中拼出巨大的时空方程。
张超的基因库比周绾想象的更像地狱。
七百个培养舱在幽蓝冷光中沉浮,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克隆体。最中央的舱体却空着,舱壁上用血写着“L007.5号专属位”,而地面散落的钢笔碎片,拼凑出的正是她姐姐周晴的遗照。
“欢迎来到记忆殖民现场。”张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机械义肢正把玩着那枚带血的赶尸铃铛,“二十年前我祖父用赶尸术保存族人魂魄,如今我用克隆技术延续文明记忆——而你姐姐,是首个成功融合赶尸匠基因的试验品。”
周绾的视网膜突然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周晴在实验室被植入芯片时的惨叫、克隆体们被强制灌输虚假记忆时的抽搐、还有林夜失踪那夜,太平间监控里张超将钢笔刺入自己脊椎的画面。
“知道为什么选在太平间做实验吗?”张超摇响铃铛,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突然集体睁眼,“这里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而死亡,是记忆最完美的容器。”他举起铃铛,内壁刻着的“张超”二字正在渗血,“就像你此刻握着的钢笔,里面装着林夜被篡改的童年记忆——你每用它写下一个名字,就等于在我的认知殖民系统里种下病毒。”
陈默的枪声与钢笔尖刺入玻璃的脆响同时炸开。
周绾的量子态躯体正在撕裂基因库的防护罩,她锁骨处的芯片与钢笔共振,在虚空中投射出二十年前灭门惨案的真相:张氏族人并非死于仇杀,而是被张超祖父改造成“活体记忆体”,他们的魂魄被封印在赶尸铃铛里,成为永不停歇的记忆复读机。
“你错了!”周绾的机械义肢穿透张超的机械脊椎,钢笔墨水顺着神经脉络流淌,“真正的记忆殖民,是让被殖民者成为殖民者的噩梦!”她扯开张超的衣领,那枚青铜铃铛此刻正发出凄厉哀鸣,铃铛内壁的“张超”二字已被新刻的“林夜”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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