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开始频闪,每次黑暗降临,同学们就离顾十七更近一些。第三次闪烁时,红毛衣男生已经贴在他右侧,折断的铅笔尖抵着他的肋骨;第四次,眼镜女生的长发缠上了他的手腕,发丝间有细小牙齿的反光。
"我选真心话!"顾十七在第五次黑暗前大喊。规则六只说"可以交流",没规定交流的形式。也许游戏是安全的?
灯光稳定下来。同学们退回原位,但气氛依然紧绷。高个男生歪着头,脖子呈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好问题...你最爱的人是谁?"
小蔓的照片在顾十七胸袋发烫。但如果承认,等于暴露软肋。"我母亲。"他撒谎道,舌尖立刻尝到铁锈味。
自习室响起整齐的"嘘"声。红毛衣男生用铅笔尖划破自己的手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红墨水:"说谎者要...补考。"
"补考"二字让所有同学兴奋起来。他们开始用笔敲击桌面,节奏逐渐同步,最后变成震耳欲聋的"咚咚"声。顾十七的耳膜刺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是血。
眼镜女生突然安静下来,她歪着头,像在接收某种信号:"管理员说...图书馆的镜子少了一块。"她的眼球转向顾十七的口袋,"小偷要受罚..."
千钧一发之际,顾十七瞥见桌板下方有一行刻得很浅的字:"第七排书架第七本书第七行——答案在'沉默'中。"
小蔓的笔迹!但没时间细想了,同学们已经围成一圈,手拉着手开始转圈,像某种邪教仪式。他们的歌声走调得可怕:
"补考补考,时间到~说谎的孩子要吞千针~"
高个男生从讲台取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时里面传出无数细小的尖叫声。他取出一根闪着寒光的针,足有食指长:"第一题...人体有多少块骨头?"
这正是昨天老师在课堂上提过的问题。顾十七突然明白,这些"同学"都是没能正确回答问题的人变的。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掌心"7"字伤痕完全裂开,露出下面发光的蓝色物质。
"206..."顾十七刚开口就意识到错误。铁盒里的尖叫声更响了。
"错误!"同学们齐声欢呼,高个男生举着针逼近,"正确答案是207!你少算了一块...第七颈椎里的那块小骨头!"
针尖抵上顾十七的眼皮。就在这时,自习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生跌跌撞撞冲进来:"禁闭室...禁闭室破了!他们都在往外爬!"
所有"同学"的动作同时凝固。高个男生的头旋转180度看向门口,针从手中掉落:"第...七号标本?"
趁这混乱,顾十七掀翻桌子冲向门口。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但最恐怖的是张明和李浩的声音——他们不再伪装人类,语调变成电子合成般平板:
"顾十七...你答应过要一起学习的..."
走廊比来时更加扭曲,墙壁上渗出黑色粘液,形成无数只手的形状试图抓住他。顾十七拼命奔跑,直到撞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是那个报信的男生。确切地说,是男生的上半身,他的腰部以下不知所踪,伤口处缠绕着头发般的黑色菌丝。
"校长...钥匙..."男生吐着血沫,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塞进顾十七手中,"第七个...才是真的..."
那是一把黄铜钥匙,柄部刻着数字"7"。男生突然剧烈抽搐,瞳孔完全变成白色:"快走...他们在你后面..."
顾十七回头,看到自习室的门大开着,二十多个"同学"四肢着地爬出来,像一群畸形的蜘蛛。他们的关节反向弯曲,头部旋转了180度,统一挂着僵硬的微笑。
最前排的眼镜女生突然加速,她的脖子伸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嘴巴裂成四瓣:"留下来...永远学习..."
顾十七转身就跑,钥匙深深刺入掌心与"7"字伤痕重合。剧痛中,一道蓝光从伤口迸发,形成短暂的保护罩。他趁机拐进女厕所(规则十九说不要和隔间里的人说话,但没说不能进入),从窗户翻到消防梯。
当顾十七气喘吁吁地抵达地面时,整栋教学楼开始震动。三楼的窗户一个接一个爆裂,无数书本和试卷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7"。远处传来宿管夫人的尖笑:"逃课的学生...最该罚!"
顾十七跌跌撞撞地冲向图书馆方向。距离第七夜还有不到36小时,而他刚刚获得了可能是唯一的逃生钥匙——如果那个垂死男生没说谎的话。
口袋里的镜子碎片突然震动起来。顾十七掏出来,看到镜面浮现出小蔓模糊的身影,她正指向图书馆的方向,嘴型清晰可辨:
"第七个...才是真的..."
这意味着手中这把钥匙可能是假的?顾十七握紧钥匙,感到它正在吸收自己掌心的血液。钥匙柄的数字"7"逐渐变成暗红色,与伤痕完全融合。
身后,自习室的"同学们"的合唱声越来越近,他们不再伪装人类,歌声里夹杂着骨骼断裂和书本撕碎的声音:
"补考...补考...永远...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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