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柳言生贴着傅星沅耳语:“媳妇儿撒谎的样子真好看。”
傅星沅睨他一眼,从袖中取出张黄符贴在门框上。符纸无风自动,将那个血手印慢慢吸了进去。
渡口人群熙攘,戏班的行李刚搬上客船,天边就滚来闷雷。柳言生飘在傅星沅身侧,忽然指向码头角落:“媳妇儿看那个卖糖人的。”
傅星沅望去,只见个白发老妪蹲在青石板上,面前摆着插满糖人的草把子。诡异的是,那些糖人全是穿着嫁衣的新娘造型,每个心口都点着粒殷红的山楂。
“有意思。”柳言生眯起眼,“我去瞧瞧。”
傅星沅还未来得及阻拦,他已经飘到老妪面前。
那老妪似有所感,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看”向柳言生所在的位置,咧开没牙的嘴笑了:“公子要买糖人么?老身做的糖人,吃了能见心上人。”
柳言生挑眉,伸手去碰草把子。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糖人的瞬间,老妪的袖中突然滑出把剪刀,“咔嚓”剪下自己一缕白发系在草把上。
“啧。”柳言生不爽地收回手,飘回傅星沅身边,“这老太婆有点门道。”
傅星沅望向老妪,发现她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自己,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数数。
客船鸣笛启航时,暴雨倾盆而下。傅星沅站在船舷边,看着码头上老妪的身影越来越小。
忽然,那草把上的糖人一个个转过头来,用糖稀画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客船方向。
柳言生撑开油纸伞虚虚笼在傅星沅头顶,虽然雨水依旧穿过他的身体:“媳妇儿别看了,脏东西。”
船舱里,班主正跟船家讨热姜汤。傅星沅刚坐下,小徒弟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傅老板,我昨儿半夜听见有人在你门外哭……”
柳言生闻言,飘到小徒弟身后冲他脖颈吹了口气。小徒弟猛地一激灵,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是风声。”傅星沅面不改色,“江上夜里风大。”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船家慌张地跑来跑去:“各位客官莫慌!是江猪撞了船!”
柳言生飘到窗边,只见浑浊的江水里,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游过。更骇人的是,那黑影背上似乎驮着顶轿子,轿帘被水流冲得翻飞,露出里头端坐的红衣人影。
“媳妇儿。”柳言生回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咱们今晚吃鱼怎么样?”
傅星沅无奈地看他一眼,从行囊里取出个油纸包。里头是昨晚上船前买的糯米糕,已经有些凉了。柳言生眼睛一亮,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甜。”他满足地眯起眼,舌尖舔去傅星沅指尖的糖粉。
角落里,打鼓的小徒弟揉了揉眼睛,他刚才分明看见傅老板手里的糯米糕凭空少了一块,可傅老板身边根本没有人!
雨越下越大,客船在风浪中颠簸前行。柳言生把玩着傅星沅的发梢,忽然轻声道:“等到了江南,我给媳妇儿买栋临水的宅子好不好?”
傅星沅抬眸:“你哪来的钱?”
柳言生笑得狡黠,从袖中摸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竟然是班主今早丢的那个。
傅星沅:“……”
柳言生理直气壮:“反正他总找理由克扣你工钱。”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江心那座越来越近的鸳鸯桥。桥墩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铜锁,每把锁上都刻着相爱之人的名字。
柳言生忽然正色,执起傅星沅的手:“待会儿我们也去挂一把。”
傅星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头微热。正要说话,船身突然猛地一倾,那个巨大的黑影再次撞上了船舷!这次力道之大,直接将客船撞得偏离了航向。
柳言生眼神一凛,红衣无风自动:“找死。”
客船在江心剧烈摇晃,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柳言生的红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眼中泛起猩红的光。他飘到船舷边,对着浑浊的江水冷笑:“不长眼的东西。”
傅星沅快步上前,指尖夹着一张紫符:“别冲动。”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炸开巨大的水花。那个黑影终于浮出水面,那竟是只硕大的鳖精,背甲上驮着顶湿透的纸轿子。轿帘掀开时,露出张惨白的人脸……
“还我簪子。”水鬼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出来的,带着黏腻的回响。
柳言生挑眉:“你找错人了。”
鳖精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滴在甲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班主和乐师们吓得缩在船舱角落,完全没注意到傅星沅袖中滑出的铜钱剑。
就在剑光即将出手的瞬间,江面忽然升起一轮纸月亮。惨白的光照在鳖精背上,那水鬼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腐烂的手指指向傅星沅腰间处别着的那支白玉簪。
柳言生眼神一凛,飘到傅星沅身前挡住:“我媳妇儿的东西你也敢惦记?”
傅星沅低头看了眼玉簪,忽然想起这是先前他在路上外捡的。当时簪子插在个破旧的布娃娃头上,他觉得成色不错就收了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