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药片在纸杯里滚动的声音。年长的护士长把药杯放在隔离窗的传送板上,手指微微发抖。
她甚至不敢直视病房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只是快速敲了敲玻璃:“瞿先生,该用药了。”
瞿耀坐在床边阴影里,盯着传送板上那个小小的纸杯。杯底两粒白色药片反射着冷光,像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他的指节开始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要、要不要帮您倒水?”护士长的声音透过传声器有些失真,“温水...”
“我来吧。”清润的嗓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傅星沅白大褂的衣角沾着晨露,手里捧着个保温杯。护士长如蒙大赦般退开两步,差点撞上推车。
傅星沅刷卡进入隔离区时,看见瞿耀正死死盯着那杯药,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轻轻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拾起被冷落的药杯。
“不是这些。”他当着瞿耀的面把药片倒进医用垃圾桶,“我重新配了维生素。”
傅星沅将保温杯拧开时,从杯子里飘出甜丝丝的热气,“是枫糖浆调的牛奶。”
瞿耀的睫毛颤了颤。自从上次喝过那杯蜂蜜牛奶后,他的胃似乎记住了这种温暖的感觉。
傅星沅把保温杯塞进他手里:“尝尝?我今早特意绕去西区食堂热的。”
杯壁传来的温度让瞿耀稍稍放松了手指。他低头啜了一小口,甜腻的奶香立刻在口腔里漫开。
傅星沅就蹲在他面前,晨光透过他耳边的碎发,在病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今天感觉怎么样?”傅星沅轻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瞿耀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已经结痂的抓痕,是上周发作时自己弄的。
瞿耀盯着傅星沅的嘴角,那里沾着一点牙膏渍。他突然伸手用拇指擦了擦,然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
瞿耀指了指他的嘴角:“你,那里有牙膏渍。”
傅星沅愣住了,摸了摸方才被瞿耀触碰过的嘴角道:“啊,早上太赶了...”
他突然笑起来,眼尾的泪痣跟着弯起,“谢谢。”
瞿耀被傅星沅的笑容惊艳的心脏猛跳了一下,欲盖弥彰般低下头去轻轻摇晃保温杯里的牛奶。
瞿耀发现今天的甜度刚好,不会腻得发苦。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直到杯底露出浅浅的奶沫。
“待会儿要不要去露台?”傅星沅接过空杯子,“今天阳光很好。”
瞿耀下意识看向窗外。自从上次碰过那片阳光后,他总忍不住留意光线的变化。但想到要穿过嘈杂的走廊,他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揪紧被单。
“我们走备用楼梯。”傅星沅像是看透他的顾虑,“那个时间没人。”
属于患者们的自由时间一到,傅星沅就准时出现在了瞿耀的眼前,其他精神病患者已经去了自由活动区,所以现在的备用楼梯间确实安静得出奇。
瞿耀贴着墙根走,每一步都轻得像猫。傅星沅走在他斜前方,白大褂下摆在台阶上扫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转角处,他突然停下脚步。
“你看。”他指着墙缝里一株小小的蒲公英,“这种地方也能开花。”
瞿耀盯着那簇绒毛般的黄花看了很久。他记得这种野草,小时候在老家后院,它们会铺满整个山坡。傅星沅突然摘下一朵,轻轻吹向他。
白色绒毛在空中散开,有几粒沾在瞿耀的袖口。他盯着那些小降落伞,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对他吹过蒲公英。
是谁呢?记忆像被雨水泡过的照片,模糊得只剩色块。
露台的阳光果然很好。傅星沅靠在栏杆上,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来。瞿耀站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慢慢伸出手,让阳光落在掌心。
“明天...”瞿耀突然开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还能来吗?”
傅星沅转过头,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只要你愿意,天天都来。”
瞿耀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的阳光暖得发痒。他突然很轻地“嗯”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傅星沅听见了,他笑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那说好了。”
回病房的路上,瞿耀发现傅星沅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包装纸。
是糖果吗?还是...他不敢问,只是默默记下那个粉蓝色的边角。
明天,如果明天傅星沅还来,他要看清楚那是什么。
护士来锁病房门时,瞿耀正盯着窗外的天空。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听见那些嘈杂的幻听。
他病床的枕头下,藏着几簇蒲公英的绒毛,是趁傅星沅不注意时偷偷藏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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