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心里有数。
春花是个清白人,心思单纯,也算是知根知底。
寻家世代为官,虽然都是小官,但为官清廉,只可惜到寻父这一代便没落了,在原配刚去世不到三个月就将妾抬为妻。
那继室不是个好相处的,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便打算把十三岁的春花送给年过六旬的富商做妾,若非江昭一行人阻止,只怕……
况且京城早有她男生女相,雌雄莫辨的传闻,江昭垂了垂眼,她记起春日宴那日国师的异常,心中隐隐不安。
不若干脆娶妻,让人不再怀疑她的身份,等她死遁之后,春花还能借着她的名头,不受寻府找茬。
寻春花满脸纠结,她咬了咬手指。
“可…可您是女子呀。”
她抬眸看着江昭披散乌发的模样,眉如画,肤似玉,唇瓣不朱而红,寻春花面若桃腮,羞涩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小姐要是愿意娶我…春花也是愿意的。”
江昭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便左右张望了下,再确定四周再无他了之后,才开口解释。
“春花,我…不能暴露自己是女子,但现在有人怀疑我的身份,若是我能娶妻生子,定能打消众人的怀疑!”
具体的情况江昭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能简单说明自己的境地。
寻春花低着头,还未回应好似在思索,江昭继续说道。
“你我假成亲后,有了江府的庇佑,寻家也无人敢找上门来,若日后遇到你心仪之人,你我二人也可和离,我定当护你周全,当然,若是你不愿,我自是不会强求,只是要拜托你帮我保守一下秘密……”
不等江昭说完,寻春花猛然抬头,她眼中焦急。
“春花当然愿意!”
若是有的选,寻春花自然不愿待在净恩寺,她自幼便是官家小姐,可惜没几分气性,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反抗不了。
而家中继母依旧对她的婚事虎视眈眈,寻春花不想成亲,世间男子皆薄幸,她父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若是能嫁给女儿身的江昭,她心中是一百个愿意。
更何况,江公子本就对她有恩,即便是。
如此,寻春花抬起头朝向江昭,她脸是圆的,但眼睛很大,圆溜溜的看起来是个有福之人。
“春花愿意嫁给江公子,也愿意帮您保守这个秘密。”
后山竹林幽静,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吹起了江昭披散在肩头的墨发。
两人一拍即合。
江昭当即便向她承诺,“那等回了家,我便让母亲上寻家提亲。”
她刚满十六,春花也年过十五,在寻常人家,正是成亲的好日子。
寻春花垂着头,脸上红晕还未散去,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眼江昭,很快又低头。
江公子也…太好看了,无论是做男子还是女子。
江昭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自己散落的发丝有些头痛,方才跑了一路,发冠也不知掉在何处,无论是现在回头去寻还是径直回厢房,都容易被认出。
或许是江昭的纠结全都写在脸上,寻春花猜到她的为难后,连忙将自己背上的帏帽双手递给她,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一并给她。
“小姐…公子,你戴上这个吧,净恩寺人多眼杂,戴上之后,只要不开口,旁人也是认不出来的。”
帏帽上垂挂了一圈薄纱,长度刚好盖过面部,再披上女子的披风,应当是无人能认出。
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江昭连忙谢过她,一番乔装打扮后,远远望去,真当是个来净恩寺求签的贵女,只是静静站着,不开口,就已然清贵出尘。
未曾想只是出来熟悉条路,便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情绪起起伏伏,等彻底平静之后,江昭才想起被打昏在后山的沈青词,春花的力道不小,沈青词当场便陷入昏厥。
若只是晕过去还好,只怕是死了。
虽然江昭私心认为这一切都是沈青词活该,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看看他死没死。
若是真因救治不及时,让沈青词惨了废了,他作为沈家唯一的嫡子,定会严查凶手,到时反而不妙。
于是乎,江昭便带着寻春花回到了后山。
沈青词后脑遭到重创,没有伤口,却意识不清,他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仿佛回到六岁那年穿着单衣被父母大冬天赶出屋那日,他跪在屋前祈求,却无一人心软。
父母是一对怨偶,两人在外情人众多,彼此相看两厌,对有着对方血脉的孩子也是厌弃极了。
沈青词印象中的父亲冷漠绝情,母亲喜怒无常。
他们对自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不去死。”
回顾往事,沈青词什么都没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似乎还是方才江昭匆忙离去的身影。
所有人都想远离他。
他恍惚睁眼,看着竹林摇曳,天色黯淡,寒气席卷他全身,四周寂寥,倒是极好的葬身之地。
沈青词想,他可能真要去死了。
江昭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她有些手抖,若是沈青词死了,她也算是背上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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