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见庄在秋之前，闻笙先拐了个弯，面见一直被她遗忘的上清。
把其他人都屏蔽在上清的视野范围外之后，闻笙拿着铃铛，敲了敲监牢的门。
听到动静儿的上清回过头，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眉头不易察觉的拧了一下。
闻笙：“什么表情这是，见到本宫你很不开心吗？”
上清没有看到被她握在手心的铃铛，心里有些犹豫，没有搭她的话而是一直在观察。
这个长公主究竟有没有听他的去见在明了？如果去见了为何过了这么久才来？如果没见，她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闻笙现在已经修炼到喜怒不上脸，上清观察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闻笙有些不耐烦，便张开手，小巧的铃铛落了下来：“你弟弟要给你的，说是你见到这个就……”
“你！”
「嗖」的一下上清就蹿到了牢门前，看着她手里的铃铛，双眼睁得老大了：“他把这个给你了？还是你抢来的？”
他的原意是拉拢这个看不清深浅的长公主，却没想到在明居然把信铃都给她了……
闻笙猛地收回手，没有叫他拿去。
“什么叫本宫抢的，这是你弟弟双手奉上，求着本宫收下的。”
闻笙虎着脸，看起来仿佛被他说的话给激怒了。上清连忙道歉，再也没有了老神在在的装逼感，双手抓着牢门，眼神看着都清澈了许多：“既然殿下收了铃铛还愿意拿来，想必你是愿意……？”
闻笙却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拉过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上清也跟着她矮下身，席地而坐。
“本宫不是很理解你。”她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里的信铃，“柳在明是自愿卧底进全能教，为了去救你的。虽然你们已经联系上了，但是——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柳在明和上清的身世，被当时下扬州的刀卫查的清清楚楚。
这兄弟二人是扬州人士，上清原名柳丰生。小的时候兄弟二人被人牙子拐走去了阜歌，在被发卖之前，柳丰生帮助弟弟柳在明逃了出去。柳在明很幸运，被在阜歌的商队所救带回了大燕，又靠自己赚了些盘缠竟是辗转回了扬州。
柳在明长大成了名药商，时常往返阜歌与扬州。
这里就不难猜测了，他多半是为了找回哥哥，才多次奔赴阜歌。而他在阜歌可能偶然见到了已经成为全能教道长的柳丰生，一路打听，最后自愿加入了全能教。
但可惜全能教等级森严，他虽然天赋异禀成为了御师，却并不能接触到已经成为道长的柳丰生。得知柳丰生在大燕京城活动，三年前便自愿来了京城建立新的据点，还想办法联系到了柳丰生，兄弟相认。
柳在明并没有对闻笙撒谎，他所说的话和刀卫查出来的情报是对的上的。加上他为了和闻笙合作所坦白的一切，说明他本人是完全不信所谓的真神，对全能教是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解救出柳丰生。
那，柳丰生呢？
他的资料并没有被查到，并且他作为上清道长，实打实的做了很多事情。和柳在明比起来，柳丰生可以算是「罪孽深重」。
所以，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柳在明值得信任，柳丰生却不一定。
看清楚了闻笙眼里的怀疑，柳丰生恨不得以头抢地：“我、我还能是什么身份？殿下不都是知道吗，我就是一个道长啊！”
“不。本宫不是问你这个。”闻笙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本宫问的是，你觉得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事？你又效忠于谁？”
问完她又拿起那串信铃，警告道：“你想好了再回答，本宫没那么有耐心，再陪你演戏。一旦叫本宫察觉你又撒谎，你们兄弟二人就以死谢罪吧。”
柳丰生急的汗都下来了，胡乱抹了一把，他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我觉得我是谁？我、我本名柳丰生，上清是门主取的名儿。小时候被卖到了阜歌做药人，药人你懂吗？就是给那些贵族试药。阜歌这个地方邪性得很，许多药闻所未闻，甚至还有吃虫子的。所以许多流民或者流浪儿就会被抓去做药人。很多人都是试了一两次就死了，毕竟也不会有人告诉你到底是治病的药，还是毒药。但我身体素质好，怎么吃都死不了，这事儿被门主知道了，就把我带到了全能教。”
闻笙逐渐坐直了身子：“你吃不死……百毒不侵？”
柳丰生眼神暗了下去，似乎是回忆到了曾经做药人的痛苦日子：“可以这么说吧。只是死不了，但是吃到了毒药该有的反应还是会有。”
顿了片刻他抬起头，幽幽道：“所有能当上道长的，都是吃不死的。殿下，想必你已经了解到了全能教的部分构成，那你知道道长是干什么的吗？”
闻笙心中一动，隐隐有些猜测：“试药？”
柳丰生：“猜对了一半。那些能控制人的蛊虫不是随意找一个就能种下的，不合适的蛊虫被种下人是会死的。在一开始，道长地位没有那么高，所有的蛊虫要先给自愿献身的道长种下，一次次试验。但是这样太费人了，于是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底层的药人身上。像我一样吃不死的人逐渐成为道长的选拔标准，这样一来，相当于百毒不侵的道长地位也逐渐变高，高于御师。虽然蛊虫控制不了道长，但是成为道长的人大多数对救他们于水火的门主感激不尽，因此忠诚度也会更高。”
“但是这种百毒不侵的身体又实在是试药的好工具，已经彻底成为全能教信徒的道长也心甘情愿为门主来试药。再加上当过药人的经验，道长除了建立在民众里的威信外，还要去想办法挖掘更多的药人。”
他这番话说得真诚，闻笙暂且信了他，只道：“还有呢？”
柳丰生：“还有什么？”
闻笙：“你给全能教做了不少事吧，圣子圣女的事情你忘了？你犯了这么多事，心机深沉，洗脑百姓，本宫凭什么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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