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不会那么直接去问，她虽然有时候很莽，但在感情问题上，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宁愿错过，也绝不要被拒绝。
压下烦乱的思绪，闻笙集中注意力到眼下的事情上。
“你……还记得是谁要害你吗？”
她问得小心，虽然之前在宋时新面前表现得那么强硬，但这件事毕竟还是涉及到他们的母亲，任何人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谋杀都会很难过吧。
尤其这还不是第一次。
哪知她问完后，宋引玉表现得相当平淡。
“嗯，我记得。”
闻笙一怔，是了，沉湖那次他也是这样平淡的样子，他本就知道他母亲对他的杀意。
“为什么呢？”闻笙语气有些着急，她情绪一上来就忍不住：“你明明知道她……为什么不做些防备？”
宋引玉专心地把玩着他们的手指，云淡风轻的说道：“她是我母亲，这里也是她家。”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但是……”
闻笙纠结了半天，没忍心说出后面的话。
宋引玉忽而看过来，闻笙焦急的双眸被他一眼望到底。
“殿下，这件事能交给我来处理吗？”
他处理？怎么处理？还想像之前那样放手不管吗？
闻笙抿了抿唇，半晌才说道：“这个案子被梅花司接手了。”
宋引玉的平静的表情仿佛出现了一条了裂缝，他顿了片刻，轻声问道：“为何会劳烦梅花司？”
闻笙别过脸，忽然没有勇气开口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他们全力狙击的全能教教徒。
但宋引玉并不愚钝，相反，他很聪明，只是善于隐藏。
结合一下闻笙最近的动作，她一向不对他隐瞒，宋引玉很快就猜到一个可能，低声说道：“她是全能教的人。”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闻笙沉默的点点头。
抓着她的手突然紧了紧，力道大得让闻笙皱紧眉。
似乎是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宋引玉立刻就松开手，捧起闻笙的手凑到嘴边给她吹吹。
他越这样，闻笙越心里不是滋味。
“抱歉。”
闻笙抽出来自己的手：“即便你会怨我，这件事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她现在心里烦乱，因此也错过了面前的人眼中那压抑不住的晦涩。
“不论她是不是全能教教徒，光是她想要杀你这件事我就无法忍受。”
闻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低落：“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我不会去触碰，但这件事是我发现了，那就无法视而不见。”
“我怎么会怨殿下呢。”
宋引玉把手放在身边，指尖轻轻捻着残留的温度，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冷硬，不像他往常的平静。
“既然已经交给了梅花司，那便听殿下的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种不顾人死活的听之任之，就好像他看待自己的生死一样，像一张可以随意揉皱撕破的纸张。
闻笙那压下去的火瞬间反扑。
“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闻笙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很危险，想要你的性命，你不该这么大意，甚至让她得手了三次。”
宋引玉想要和缓一下紧绷的气氛，笑了笑，好声好气的安抚着她：“所以现在交给殿下，我很放心。”
“是吗？”
闻笙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她紧紧盯着宋引玉，语气里带一抹凉凉的失望：“宋引玉，你真的在乎这件事吗？或者说你在乎自己的命吗？”
“无论是沉湖，还是红宝石案，还是这一次，整整三次。”闻笙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热意，“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真没有了。”
“不是每一次都会遇见奇迹的。有些人拼了命也想活下去，但未来依旧是未知。”
而宋引玉对重来一次的生命却仿佛视如草芥。
“活下去”这如此沉重、又让闻笙趋之若鹜的三个字，在宋引玉的世界里却轻飘飘的，仿佛随时可以脱手的风筝。
他这样的轻贱性命的态度，让闻笙觉得如此在意他的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她想要改宋引玉的命，改自己的命，改男女主的命，改她哥的命，甚至改整个大燕的命。
她如此看重的东西，为什么在她喜欢的人眼里，是如此的不值钱呢？
她想要拼出一个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的世界，她想和宋引玉长久一点，但现在看来，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宋引玉被她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大脑里迅速闪过了无数的话可以让她开心，但此时宋引玉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嗓子眼仿佛堵了棉花，眼睁睁看着闻笙眼中的光逐渐被失望代替。
要他怎么说呢？
要他从何说起呢？
从他母亲捅他一刀吗？还是商队的路线被母亲泄露出去？亦或者是他被母亲绑上巨石推进湖里？
还是更遥远的事情？
他该怎么和他的殿下说，这是一笔很烂、很烂的烂帐呢？
闻笙还在等他回答，但在看见宋引玉不说话冷淡的样子，她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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