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五十五章:宋丘骨卜
子奚的指尖还残留着滇池水的腥气,三天前那场恶战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掌心符纹仍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他坐在宋国边境一间破旧的茶寮里,用粗陶碗盛着的热水一遍遍冲洗着那块从滇国祭司身上取下的玉璧碎片,热水浇在玉面上,腾起一缕缕带着铜锈味的白烟。
"客官,您这玉...看着邪性啊 "茶寮老板缩着脖子,眼睛却忍不住往玉璧上瞟,那玉璧上的纹路在热水中越发清晰,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子奚没答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排在桌上。老板识趣地闭上嘴,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茶寮外,初冬的风卷着枯叶打着旋,远处宋国故地的土丘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荒凉。
"听说那边又挖出甲骨了?"隔壁桌的商贩压低声音,"前几日有个守藏吏,半夜在甲骨坑里发了疯,硬说看见龟甲上的字在流血..."子奚的手指微微一顿;他不动声色地喝完最后一口茶,将玉璧重新包好塞回怀中,茶寮外的老槐树上,几只乌鸦突然扑棱棱飞起,在空中划出几道凌乱的墨痕。
宋丘的甲骨窖藏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子奚蹲在最近出土的甲骨坑边,指尖轻轻抚过龟甲表面的裂纹。这些商周时期的卜骨在泥土中埋藏数百年,此刻却像新裂开一般,缝隙中隐约透着诡异的青铜色。他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龟甲,对着落日余晖仔细端详——裂纹中藏着东西。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纹路,而是极其精细的浇铸工艺图。子奚的呼吸渐渐急促,他认出了图上那些交错的线条:青铜齿轮的传动结构,与他在函谷关城墙夹层发现的如出一辙。
"谁在那里?" 沙哑的喝问从身后传来。子奚转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提着灯笼站在坑边。灯笼昏黄的光照在那人脸上,映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老者穿着宋国守藏吏的服饰,但衣领处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灰色的斑块。
"路过此地的行商。"子奚缓缓起身,左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剑上,"听说这里出土了珍稀甲骨..."
"滚出去!"老者突然暴喝,灯笼剧烈摇晃起来,"这些都是要献给河伯的祭品!"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唾沫星子喷在胡须上。
子奚注意到老者的右手始终藏在袖中,袖口处有暗红色的污渍。他假装后退两步,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剑鞘精准地挑开了老者的衣袖——一只布满青铜色纹路的手掌露了出来。那些纹路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指尖已经变成了金属般的青黑色。
"你也被感染了" 子奚的声音沉了下来,"是那些甲骨?"老者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猛地掀翻灯笼,燃烧的油泼洒在地上,瞬间引燃了坑边的枯草。火光中,老者的眼白完全变成了青铜色:"觊觎圣物者...死!
燃烧的枯草发出噼啪的爆响,老者扑来的速度快得不似常人;子奚侧身闪避,剑锋出鞘带起一道青光。老者的指甲在剑身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竟溅起一溜火星。
"那些甲骨从哪来的?"子奚边退边问,靴底碾过燃烧的草叶,老者不答,只是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皮肤下凸起的青铜纹路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相柳吞日的图腾。
子奚心头一震。就是这瞬间的分神,老者的利爪已经袭到面前。他仓促举剑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得连退数步,后腰重重撞在甲骨坑边缘。
"你的血...很适合浇灌圣甲..."老者的声音变得浑浊不清,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尖牙。
子奚的左手悄悄摸向怀中。在老者再次扑来的刹那,他猛地扬手撒出一把朱砂。红色的粉末在火光中如同血雾,老者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踉跄后退。
抓住这个机会,子奚一剑刺向老者心口。剑锋入肉的瞬间,他感到不对劲——没有血液喷溅,只有黏稠的金色液体顺着剑身缓缓渗出。
"没用的..."老者狞笑着抓住剑身,任凭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共工氏赐予的永生..." 子奚突然松手弃剑,从腰间抽出一根青铜锥——那是他在郢都金匠铺顺走的工具。他箭步上前,青铜锥精准地刺入老者后颈。
"啊!"老者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后颈处的皮肤下,一个刺青图案正在剧烈扭曲:归墟的坐标图。
子奚死死按住老者,凑近观察那个刺青。图案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正在老者痛苦的挣扎中不断变换排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燃烧的甲骨坑——
火光中,那些龟甲的裂纹正渗出金色的液体,像是有生命般向着坑中央汇集。液体流过的地方,泥土发出滋滋的响声,腾起带着金属味的白烟。
"原来如此..."子奚的声音发紧,"这些甲骨是培养基...你们在培育青铜菌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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