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突然,阳光像一把淬了银的刀,劈在沈清欢紧攥琵琶的指节上。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战场的喊杀声——赵将军的叛军正与刘将军的联盟军在前方厮杀,血溅到土坡下的青石板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此刻最让她寒毛倒竖的,是云无咎月白锦袍上晃动的光,是那二十几个黑衣人腰间淬毒短刃泛着的幽蓝。
"清欢?"司墨的手覆上她后背,带着铁甲特有的冷意。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眉峰骤然拧紧,"是暗月卫。"
沈清欢瞳孔微缩。
暗月卫是云无咎暗中培养的死士,她曾在乐坊地牢见过他们训练——每杀一人便要饮下蛊毒,终身只能听命于主子。
此刻这些人眼里没有惧色,只有猎物锁定目标的狠戾,排头的两个已甩开步子朝土坡奔来,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
"白璃!"她猛地回头,哑女正蹲在土坡后给伤兵裹伤,听见唤声立刻抬头。
沈清欢指了指左侧混乱的人群,又比了个"护"的手势。
白璃会意,抄起身边染血的绣绷就冲过去——那看似普通的绷子边缘嵌着细铁刺,是她昨夜用银线连夜改造的防身器。
"秦侍卫!"她又转向守在老道士身边的灰衣人,"带二十个弓箭手压阵,专射往人群里钻的刺客!"秦侍卫抱拳应下,腰间铁箭筒撞出清脆的响。
"司统领。"她转回头时,眼尾已褪尽温软,只剩寒刃般的利,"这些人要的是我这条命。
但他们的破绽......"她顿了顿,琵琶弦在指尖拨出一声清越的"哆","在左腕。"
司墨挑眉。
方才他与暗月卫交过手,的确注意到每个刺客出刀前左腕都会微抖——那是长期佩戴淬毒护腕留下的旧伤。
他伸手按住沈清欢欲往前的肩,铁甲上的鳞纹硌得她生疼:"你用琵琶,我来挡刀。"
话音未落,最前头的刺客已跃上土坡。
沈清欢旋身避开刺向心口的短刃,琵琶横在胸前格开另一柄,弦声陡然拔高,如百鸟惊飞——这是"天音琵琶"的预知能力在运转。
她能清晰感知到每个刺客的情绪:排头那个左腿旧伤发作,痛意盖过了杀意;右边第三个耳力奇佳,对高频音最敏感;中间那个......她突然心口一绞,小腹钝痛如刀绞——金手指发动的代价又提前了。
"清欢!"司墨的横刀扫开刺向她后颈的短刃,刀身与短刃相击迸出火星。
他反手扣住刺客手腕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手腕竟像枯枝般折断。
沈清欢趁机拨出一串急弦,高音如针直刺刺客耳鼓——右边第三个刺客立刻捂耳踉跄,短刃当啷落地。
"声东击西!"沈清欢低喝。
她琵琶横扫逼退正面三人,弦声骤转低沉,如闷雷滚过——这是在干扰刺客的步伐节奏。
司墨得令,身影如游龙般闪到刺客阵型后方,横刀挑断两人脚筋。
暗月卫的配合本天衣无缝,此刻却因音律扰乱出现破绽,有人错步撞向同伴,有人挥刀时偏了三寸。
沈清欢趁机摸出袖中淬了麻药的银簪,反手刺中左边刺客的肩井穴。
那刺客闷哼倒地,她弯腰捡起他的短刃,反手掷向正欲偷袭司墨的黑衣人——短刃擦着司墨耳际飞过,精准扎进对方咽喉。
"好!"司墨眼底掠过赞许,刀光连闪,又放倒两个。
二十个暗月卫眨眼间折了半数,剩下的退到云无咎身侧,护成扇形。
沈清欢这才发现,云无咎不知何时已退到土坡下的老槐树下,魏谋士正附在他耳边低语。
"撤。"云无咎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惯常的温润。
暗月卫如潮水般退去,连受伤的同伴都没留下。
魏谋士冲沈清欢笑了笑,手在袖中虚按——她心头一跳,那是暗卫传讯的手势。
司墨的刀还滴着血,他挡在沈清欢身前:"追?"
"不必。"沈清欢按住他手背,指腹触到他掌心血痕,"他们要的不是命,是......"她望着云无咎消失的方向,喉间发紧——昨夜卢侍卫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放过令堂"。
母亲还在乐坊地牢里,云无咎拿捏着她的软肋。
战场的喊杀声渐弱,刘将军拖着染血的甲胄踉跄过来:"沈姑娘,赵将军跑了!
带了残兵往南山去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可咱们的人......"他声音发颤,"折了三成。"
沈清欢望着满地伤员,白璃正跪在地上给最后一个伤兵喂水,绣绷上的铁刺还沾着刺客的血。
秦侍卫带着弓箭手过来复命,说没让一个刺客混进人群。
她摸了摸琵琶,弦上还沾着暗月卫的血,黏糊糊的。
"司统领。"她转身时,又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冷意压不住,"麻烦你带一队人去南山追赵将军。
我......"她按了按发疼的小腹,"去乐坊。"
司墨皱眉:"你现在的状态......"
"我必须去。"她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云无咎要的是我听话,可他不知道......"她指尖划过琵琶上的缠枝纹,"我沈清欢,从来只会自己定规矩。"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沈清欢抱着琵琶往乐坊方向走。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是云无咎常用的香粉味。
她脚步一顿,回头望去——老槐树下,一片被踩碎的月白色锦缎正躺在血泥里,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她握紧琵琶,指节泛白。
这一次,敌人的刀虽暂时收了,但那抹冷光,已刻进她骨血里。
下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拿捏她软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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