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活物般翻涌,将神殿穹顶漏下的月光撕成碎片。
石羽后背抵着冰凉的石柱,喉间腥甜直涌——方才被黑雾撞飞时,肋骨怕是断了两根。
他望着十米外那团不断膨胀的黑暗,能清晰感知到黑雾里翻涌的恶意正顺着皮肤毛孔往体内钻,像是无数细针在啃噬他的经脉,连丹田内那缕好不容易凝聚的天道之力都在簌簌发抖。
"盟主!"郭灵萱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带着暖意的灵力顺着掌心渡进来。
石羽偏头,见她素白裙角沾着血渍,发间玉簪歪在耳后,却仍强撑着将典籍护在胸前。
她指尖抵着他后腰的命门穴,声音里裹着焦虑:"噬魂令是幽冥深渊用百万怨魂祭炼的禁忌之物,我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只言片语......我们之前都低估了冥河的准备。"
石羽倒吸冷气,被黑雾侵蚀的痛楚稍缓。
他望着黑雾中央那道浴血身影——冥河的玄色法袍已被撕成碎片,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反常,像是燃烧着两簇鬼火。"那家伙......"石羽咬牙,"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流光突然从众人头顶掠过,精准没入神殿地面的阵纹中。
正疯狂蔓延的黑雾像是被浇了冰水,瞬间蜷缩成球状,露出中央狼狈的冥河。
石羽瞳孔微缩。
他认得这道流光——三日前在苍梧山秘境,正是这缕幽蓝光芒替他挡下了毒修的暗箭;半月前对抗魔修时,也是这股力量悄悄稳固过他的护心镜。
此刻循光望去,便见玄冥负手而立,玄色大氅被黑雾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从未离身的青铜令牌——此刻正泛着与流光同色的幽蓝。
"你竟敢私自动用噬魂令。"玄冥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铁,"就不怕引来深渊意志的反噬?"
冥河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出声:"深渊意志?
不过是你们这些老东西用来吓唬人的传说罢了!"他踉跄着举起右手,掌心浮起半块漆黑碎片,"等我集齐三块天道碎片,别说什么深渊意志,就算是天道本尊......"
"住口!"玄冥突然喝断他的话,转身时眼底翻涌着石羽从未见过的沉郁,"若再无动作,我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抬手,第二道幽蓝流光没入阵纹,这次石羽看清了——那光里裹着细碎的星芒,与他体内天道之力相撞时,竟像久别重逢的故友般轻轻震颤。
"你......"石羽按住胸口,被黑雾侵蚀的痛楚竟淡了几分,"这力量......"
"我是幽冥深渊的前任守护者。"玄冥没回头,目光死死锁着冥河,"百年前因违背深渊意志,将半块天道碎片送与人间,被剥夺神位放逐至此。
噬魂令本应与深渊封印同存,如今被他强行唤醒......"他侧过脸,眼底有幽火明灭,"这是我欠人间的因果。"
石羽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破庙避雨时,玄冥曾对着月亮叹气说"有些错,总要还的"。
原来从那时起,这位总说自己是"游方散修"的老人,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灵萱!"石羽突然转头,"典籍里有没有说过,噬魂令的运转需要什么媒介?"
郭灵萱指尖快速翻动典籍,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颤:"有了!"她指着某页泛黄的纸,"记载说,噬魂令需以使用者的精神力为媒介,将怨魂与目标相连......就像用线串起两个铃铛,线断了,铃铛也就哑了。"
石羽望着黑雾中冥河泛着青灰的脸——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他忽然明白为何冥河浑身浴血却仍能支撑:这家伙正用自己的神魂做燃料,燃烧最后的生命力来驱动噬魂令。
"帮我稳住阵纹。"石羽对玄冥说完,又握住郭灵萱的手,"若我撑不住......"
"闭嘴。"郭灵萱打断他,将随身携带的养神丹塞进他掌心,"你答应过我要活着看雪山顶的星子。"
石羽喉结动了动,将丹药咽下。
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天道之力——这次,那缕光不再排斥玄冥的幽蓝,反而主动缠绕上去,像两条游龙般冲破黑雾的封锁。
剧痛瞬间淹没意识。
石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被撕成千万根细弦,每根弦都刺进黑雾的核心。
他咬着牙往前"走",眼前逐渐浮现出黑雾的脉络:那些纠缠的黑丝尽头,果然连着冥河的识海——此刻正像漏了底的水盆,疯狂往外倾泻银白的精神力。
"就是现在!"石羽低喝,将天道之力与幽蓝光芒狠狠绞成一把利刃。
"不——!"冥河的惨叫几乎掀翻殿顶。
石羽眼前的黑丝应声而断。
黑雾突然失去控制,像被抽了脊骨的蛇般疯狂扭曲,竟反过来顺着冥河的七窍往他体内钻。
冥河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原本明亮的眼睛迅速浑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枝,"扑通"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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