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地下室
《少年科学》杂志社的地下室入口藏在档案室最里侧的书架背后。
我推开那排装满合订本的榆木书架,木质轴承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呀声。书架背后的墙壁上,一道几乎与墙漆融为一体的暗门微微凹陷,门缝处渗出淡淡的铜锈味。门锁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圆盘,中央阴刻着北斗七星图案,天枢星的位置嵌着一颗玉琮材质的凸起。
骨瓷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精准地按在那颗玉琮上。刹那间,皮肤下的青铜血管全部凸起,青黑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流入玉琮纹路。随着"咔嗒"一声机括响动,暗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复杂的味道——陈年的油墨味混合着青铜器特有的金属腥气,底下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锈味。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三米就挂着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油灯,灯盏是人手捧杯的造型,杯中的火焰静止不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像画面。
走到第十三阶时,楼梯突然微微震动。我下意识扶住墙壁,掌心却摸到一片湿滑——整面墙都是由密密麻麻的《少年科学》旧刊砌成,每一本都浸泡在某种透明胶质中。1987年创刊号的封面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光,那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图案正在慢慢扭曲,变成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轮廓。
楼梯尽头是一扇高约两米的青铜门。门面布满凸起的星图纹路,凹槽中流淌着青黑色液体,此刻正如活物般汇聚成楚国文字:"活字铸魂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液体在流动时不断组成不同的杂志刊号,从1987年一直排列到2023年。
当我的骨瓷右手触碰到门面时,那些液体突然沸腾。它们像嗅到血腥的蚂蟥般涌向指尖,顺着皮肤裂缝渗入体内的青铜血管。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尖直窜太阳穴,视网膜上闪过无数记忆碎片——父亲在烛光下校对稿件、老主编往油墨里掺入青黑色粉末、印刷工人将染血的校样塞进碎纸机......
"吱——"
青铜门无声滑开。
地下室中央矗立着一台令人窒息的巨大机器。它像是战国编钟与现代轮转印刷机的畸形结合体:
- **底座**是九只青铜饕餮托举的平台,每只饕餮的口中都衔着一卷泛黄的纸筒
- **送纸口**被设计成张开的人嘴造型,正在有节奏地"吞食"着空白纸张
- **主滚筒**上雕刻的不是普通字模,而是数以千计的微缩青铜器,从三星堆面具到曾侯乙尊盘应有尽有
- **出纸口**吐出的成品页面上,《少年科学画报》的刊头正在自动浮现
机器正在无人操作的状态下自行运转。我抓起一张刚印好的内页,油墨还未干透,手指触碰到的标题《长江水文奇观》立刻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配图中本该是白鹤梁水文碑的特写,此刻却清晰显示出石鱼底部隐藏的青铜簧片结构——这正是我们当年触发声波武器的关键部件。
"终于来了。"
老主编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坐在一架青铜轮椅上缓缓现身,膝盖以下的裤管空荡荡地垂着。借着机器发出的幽光,能看到他裸露的小腿已经变成青铜雕塑,表面布满与印刷机相同的纹路。轮椅扶手是两根青铜杖,杖头雕刻的饕餮首眼中镶嵌着玉琮,正随着机器运转的节奏明灭闪烁。
"这不是印刷机......"他的玉琮义眼突然急速旋转,十二节纹路全部张开,"是时空校准器。每本杂志,都是写给过去自己的信。"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出纸口。最新吐出的那张纸上,正在自动浮现出我此刻的影像,画面中的我身后,赫然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与方晴、郑一鸣、吴青崖分毫不差。
第二节 油墨真相
印刷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停止了运转。整个地下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青铜油灯静止的火焰投下摇曳的影子。
我蹲下身,发现滚筒接缝处正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指尖刚触碰到那些液体,一阵尖锐的刺痛便顺着神经直窜大脑——这根本不是油墨,而是掺杂着青铜微粒的血液,每一滴都在蠕动,仿佛具有独立生命。
"1987年创刊号用的三星堆祭祀坑封缄胶。"老主编的轮椅碾过满地废稿,发出纸张碎裂的脆响,"1999年这期......"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青黑色的黏液,颤抖的手指指向角落的铁桶,"用的是你父亲团队的血样。"
铁桶里浸泡着数十支真空采血管,标签上的日期从1985年延续到1999年。最上面那支标着"陆远-"的试管里,暗红色的血液中悬浮着针尖大小的青铜颗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拿起试管对着光源,里面的液体突然沸腾,在玻璃壁上蚀刻出一行微缩的楚国文字:"监察者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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