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婷的蓝色机车在雨后的街道上甩出一道水弧,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她火红的短发从头盔边缘炸出来几撮,活像只炸毛的猫。后视镜上挂着的骷髅头挂件随着急转弯疯狂摇摆,撞在车把上叮当作响。
"操!"她猛地捏住刹车,机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半个圆弧,"找死啊大叔!"
巷子口摇摇晃晃走出个男人,西装皱得像是被揉成一团又展开的废纸,领带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他走路的样子很怪,像是每迈一步都要思考该怎么落脚。
苏婷把头盔往车把上一挂,甩了甩被压扁的红发:"喂!你他妈——"话到一半突然噎住。
这男人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苍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苏婷突然想起上周在美术馆看到的石膏像。
"碰瓷是吧?"她支好机车,靴子踩进积水里,"这条街监控坏了,老娘不吃这套!"
男人缓慢地眨了下眼,睫毛上挂的水珠掉下来。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不记得。"
"哈?"苏婷凑近闻了闻,"也没酒味啊。"她注意到男人手腕上的表,表盘在雨中泛着冷光。百达翡丽,去年限量款,她只在杂志上见过。
男人突然弯腰,从水坑里捡起她的机车钥匙。袖口缩上去,露出手腕内侧的一行英文刺青:Property of Lin.
"你的。"他把钥匙递过来,声音沙哑得像很久没说话。
苏婷接过钥匙时碰到他掌心的疤,一道狰狞的疤痕横贯整个手掌。"卧槽,"她脱口而出,"你这手..."
"...我好像,"男人盯着自己的手掌,"杀过人。"
钥匙又掉回了水坑里。
(2)
"姐!捡到宝了!"
花店的门被苏婷一脚踹开,风铃叮叮当当乱响。她拽着男人的领带把他拖进来,像拖一条落水的大型犬。正在修剪玫瑰的苏晴手一抖,剪刀"咔嚓"剪掉了花头。
"这流浪汉..."
"他有钱!"苏婷举起男人的手腕,"看见没?百达翡丽!"
苏晴放下剪刀,围裙上沾着几片花瓣。她走近时,男人突然转向货架上的紫罗兰,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数什么。
"水,"他说,"紫罗兰要换水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苏婷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还懂花?"
男人没回答,已经自顾自走到花架前,动作娴熟地抽出几支蔫掉的花。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腕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
"卧槽,"苏婷用手肘撞苏晴,"这傻子有点东西。"
苏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起喷壶继续浇花。水柱突然歪斜,滋了苏婷一脸。
"苏!晴!"
混乱中,男人拿起柜台上的记账本,在空白页写下两个字:沈艺。
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你名字?"苏晴问。
他摇头:"...适合我。"
苏婷抢过本子大笑:"文艺大叔啊!以后就叫你沈艺了!"
(3)
厨房里,苏婷把泡面桶往沈艺面前一推:"将就吃吧。"
沈艺盯着泡面看了三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站起来,从冰箱里翻出鸡蛋、小葱和挂面。
"哎你——"
十五分钟后,三碗阳春面摆在桌上。清亮的汤底,细如发丝的面条,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翠绿的葱花漂在表面。苏婷喝第一口汤时差点咬到舌头。
"姐!咱把花店改成面馆吧!"她含糊不清地嚷嚷,汤汁顺着下巴往下滴。
沈艺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汤渍。三人同时僵住。
"...肌肉记忆。"他收回手,眼神困惑。
苏晴低头吃面,听见妹妹凑过去问:"大叔,你该不会是什么豪门弃少吧?失忆了被追杀那种?"
沈艺思考了一会儿:"可能。"
"酷!"苏婷拍桌,"明天带你去讨债,就站那儿当吉祥物!"
苏晴在桌下踢她一脚:"别教坏他。"
沈艺却突然对苏婷眨了下眼。
苏晴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4)
深夜,苏晴发现沈艺站在后院的盆景前发呆。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石板路上像道裂缝。
"不睡?"她递过一条毛毯。
他接过时,指尖冰凉:"...这些是我修剪的?"
"你下午修的。"苏晴指着一盆罗汉松,"王太太出价五千,我没卖。"
沈艺抚摸松针,突然说:"第三枝该剪掉。"
月光下,他的侧脸像被削薄的冰。苏晴鬼使神差问:"你真不记得了?"
他转头,瞳孔黑得吓人:"只记得...有人对我说'你逃不掉'。"
二楼突然传来苏婷的尖叫:"姐!马桶又堵了!"
紧绷的气氛瞬间破碎。苏晴叹气,沈艺却轻轻笑了:"我去修。"
他卷起袖子时,苏晴看见他小臂内侧的刺青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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