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此去千万小心。” 李蓉发神情凝重,将一个装满银钱的荷包递给郭芙,“世道不太平,这是路上的盘缠。孩子您放心交给我,我定会视如己出。”想想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太平军有一部也是从这里出发去找萧军师,若能遇上便和他们同行吧,对了,他们的统领是个矮子,你报我的名号他自会帮你。”
郭芙深深看了一眼李蓉发,又低头亲吻了孩子的额头,将孩子交到他手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李统领,大恩不言谢。若我能平安归来……” 话未说完,她已转身,决然踏上了寻夫之路。
几日后,郭芙便来到了一个叫后楼的村镇。
此地已是离开虞城不知几百里,
原来是这郭芙考虑自己单身上路,多有不便,手中又有了李蓉发给的盘缠,就在运河上雇了船,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了这处,弃舟登岸。
暮色中的运河码头笼罩在凄迷的烟霭里,落日余晖将水面染成半江瑟瑟半江红。泊在岸边的乌篷船收起残破的帆,摇橹声渐次喑哑,只有几尾惊起的白鹭掠过芦苇丛,在远方天际留下一道银白羽痕。
郭芙伫立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脚下是被船桨拍打出细腻水痕的石板路。远处传来夹杂着方言的叫卖声,裹着槐花蜜与铁锅烧饼的香气,恍惚间竟让她想起与萧有和你侬我侬时,他披着薄霜归来的清晨。
她捻起长裙下摆,任由顽皮如孩童的河风将发丝吹成凌乱的篆书,那分明是急切想见到梦中情郎心跳的音符。船家递来的鱼汤在青瓷碗中漾起涟漪,倒映出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敢问船家,此处离郑州还有多远?”
“哦,此处距离郑州还有几日路程,如若雇请马车大约需要三四日可达。如若步行需得六七日方至。”那船家看看郭芙,又道:“小娘子,这是要到郑州投亲吧,如若要雇请马车,老夫可以帮忙物色。”
郭芙谢过船家的好意,提裙上岸。此刻水波轻摇的节奏,分明是千万里归途奏响的第一章。
栈桥尽头,磨得发亮的石拱桥上晃过挑担商贩的黑影,青砖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正在攀爬。郭芙忽然觉得那弯弯绕绕的河道,宛如一根抽长的蚕丝,正要将她与夫君在妙西镇的断帛,重新缝缀成完整的茧。
一阵寒风裹挟着沙尘,打得她脸颊生疼。贪图赶路的郭芙没有想到风险会不期而至。
当夜幕完全降临,郭芙来到了后村镇外的官道。不远处,隐约可见几家客栈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着最近的一家大客栈走去。
“住店?” 客栈掌柜上下打量着郭芙,见她孤身一人,眼神中满是警惕,“我们这儿不接待女客,您还是去别处吧。”
“掌柜的,我只是想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走。” 郭芙急切地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 掌柜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最近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女客投宿太麻烦,说不准还会惹来一身骚。您快走吧!”
郭芙无奈,只得继续向前。夜色愈发深沉,官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狼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郭芙还是决定碰碰运气,毕竟在荒郊野外有个落脚之处安全些。走了一会,她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间破烂的农舍。
郭芙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有光线透出,门缓缓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手里举着半根蜡烛站在门口,眼神中透着几分警惕:“你是谁?这么晚敲门作甚?”
“大哥,我是赶路的,错过了客栈,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走,钱不是问题。”郭芙说道。
中年汉子盯着郭芙,上下打量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行啊,进来吧。这夜深露重的,我哪能看着你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受冻。”
郭芙虽然觉得这人有些不对,但仗着自己武艺傍身,便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踏入屋内。
进入屋内,只见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桌边抽着叶子(乡下人用树叶卷成的烟)。汉子介绍道:“这是我爹,我叫王大,您叫我老王就行。” 郭芙隐约有不安的感觉,这家没有女眷。
中年男子见郭芙已经进屋,便将房门关上,又去桌上拿碗沏茶。桌旁的白发老人,咳嗽了几声,将手中的叶子收起,讪笑道:“小地方,没见过世面,不怕寒碜,怠慢了姑娘。”
郭芙微笑道谢,说自己赶路,借宿一宿,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钱递给王大:“多谢大哥,这是住宿费。”
王大的眼里亮了一下,假意推拒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钱:“妹子客气了,不过我们这儿条件简陋,您别嫌弃。” 说着,他引着郭芙来到一间狭小的屋子,“您就睡这儿吧,被子虽旧,但还算干净。”
郭芙道谢后,便关上了门。她躺在简陋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路上的艰辛,对丈夫的思念,还有前路的未知,都让她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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