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传部失利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第一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苏州李鸿章官邸的紫檀博古架上,那只乾隆年制的翡翠茶盏摔得粉碎。茶汤渗进砖缝时,刘铭传的败报正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刘省三误我!"亲兵递来戈登的密信,信中 "阿姆斯特朗炮全军覆没" 的字样让他瞳孔骤缩。突然踢翻了案头曾国藩手书的《冰鉴》,泛黄的书页散落在血泊般的夕阳里,"你可知这一仗输掉的是淮军的体面?" 。
杭州左宗棠大营的火盆里,战报化作青烟袅袅升腾。"刘麻子误我!" 老帅的咆哮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灰鸽,杭州城防图在左宗棠的指甲下蜷曲变形,"长兴" 二字被朱砂点得猩红。军机处廷寄上 "节制淮军" 的朱批,让他想起十年前曾国藩的告诫,窗外楚军帅旗猎猎作响,老帅突然将狼毫笔重重戳在湖州府衙的位置 —— 那里,太平军幼天王的大纛正迎着风雨招展。窗外骤雨初歇,他望着檐角晃动的湘军帅旗,忽然想起十年前曾国藩的话:"朝廷要的是钝刀割肉。" 他盯着朱砂批注,突然冷笑出声 —— 这是朝廷又要借他之手打压淮系。
这消息传到京师,一名直隶提督,在与太平军的对抗中生死不明,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人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朝议汹汹。请求治罪的折子,雪片似的飞到了两宫太后的案头。
紫禁城养心殿的鎏金烛台上,两宫太后的朱批在折子上洇开墨团。慈禧猛地将玉如意摔向金砖,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小皇帝同治缩进乳母怀中。"这就是你们说的常胜军?" 她盯着惇亲王奕誴弹劾奏折上 "丧师辱国" 四字,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 "刘铭传" 三个字,"传旨:革职拿问,家属一并收押刑部大牢!"
恭亲王奕欣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前额沁出冷汗:"臣已饬令李鸿章查明真相,另调霆军驰援长兴..." 慈禧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紫荆树叶,忽然想起十年前曾国藩的密奏:"楚军如剑,淮军如刀,然刀剑易折,需用重锤锻之。"
养心殿东暖阁的鎏金香炉飘出龙涎香,慈安太后的翡翠镯子碰在黄梨木案上发出脆响:"妹妹,湖州乃东南锁钥,不可不救。" 她望着窗外凋零的紫荆树,"不如调霆军!" 窗外紫荆花纷纷扬扬。
醇郡王的黄马褂扫过满地奏折,他盯着慈禧案头左宗棠的请援折,突然想起福建船厂的洋炮图纸。都兴阿的履历在军机处卷宗里泛黄,这位达斡尔族都统的名字被朱笔圈在 "神机营" 三字旁边。"姐姐糊涂!" 慈禧突然将茶盏墩在上,滚烫的普洱茶渍在 左宗棠奏折上的"湖州" 二字上蔓延,"曾国藩若再掌重兵,湘军恐成尾大不掉之势。" 她转头盯着恭亲王,丹凤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六爷以为如何?"
奕欣跪在金砖上的膝盖微微发麻,他的目光扫过殿内悬挂的江南舆图,"臣以为,左宗棠久历战阵,且新获节制淮军之权..."
"左季高野心勃勃!" 醇郡王奕譞突然插话,他的黄马褂下摆扫过地上的弹劾折子,"去年他在福建擅自购买洋炮,若再让他掌控苏浙..."
"老七!" 慈安太后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此刻不是计较督抚得失的时候。" 她转头望向慈禧,"妹妹可还记得咸丰爷临终前的话?"
慈禧的指甲深深掐进扶手的云龙纹,想起先帝咽气前攥着她的手:"汉人督抚,可用不可信。" 殿外突然传来护军统领的禀报:"军机处急报,霆军前锋已过长江!"
恭亲王抓住时机叩首:"太后明鉴,霆军乃湘军精锐,鲍超忠勇可嘉..."
"着鲍超为浙江提督,兼程驰援湖州。" 慈禧突然打断他,"另调神机营火器营三千,由都兴阿节制。"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记住,剿灭长毛是其一,制衡汉臣是其二。"
都兴阿字直夫,郭贝尔氏,祖籍黑龙江讷河,达斡尔族,隶属于满洲正白旗,是清朝内大臣阿那保之孙,其父博多欢是正黄旗蒙古都统。
醇郡王的拳头在袖中握紧,他的靴尖碾碎了地上的弹劾折子。慈安太后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黄绫奏折,突然想起咸丰帝驾崩时,窗外也是这般飘落的紫荆花。
萧有和在长兴,重挫淮军的消息,也同样的传到了湖州。湖州府衙的花厅。
幼天王洪天贵福洪天贵福攥着战报在青砖地上转圈,:"萧有和大破淮军!父王在天之灵..."
他身旁的洪天娇与傅善祥相视一笑。洪天娇笑着对洪天贵福说"幼主且慢欣喜。" 傅善祥则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还沾着昨夜批改的《资政新篇》墨迹。“刘铭传虽败,左宗棠的楚军主力仍在湖州外围。" 她展开手绘的江浙地图,修长的手指,顺着红笔圈出的 "东林",一路划到" 荻港 " ,那是黄文金东路防线的中段。她的手指在触碰到" 荻港 " 处时,突然被窗外射进的阳光点亮。注意到那束光,傅善祥收起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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