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外,曾国荃雨花台大营。
大营内气氛凝重压抑,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云,压在每一个湘军将士的心头。数月来,对天京的围攻陷入僵局,久攻不下,朝廷的猜忌与质疑,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匕首,悄然刺来。这日,雨花台大营来了一位五品钦差太监,名为赵福海,专为询问战事而来。
清晨,一阵喧闹打破了大营的沉闷。曾国荃得知五品钦差太监赵福海前来询问战事,立刻整了整身上那身略显陈旧却不失威严的官服,大步流星地走出大营迎接。他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仿佛要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懑都踩在脚下。
在他身后,彭毓橘、曹仁美、李臣典、萧孚泗等一众湘军将领,身着整齐的戎服,神色凝重如铁。他们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排开,身姿笔挺,犹如一棵棵苍松,然而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被质疑的无奈与愤懑。
赵福海从那八抬大轿中缓缓走出,他面白无须,身形略显臃肿,像是一尊被养尊处优的佛像。脚蹬一双软底长靴,迈着四方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身着蓝缎蟒袍,亮白顶戴在日光下格外刺眼,仿佛在向众人炫耀着他的权势。手中拂尘轻轻晃动,胸前补子上的那只鹭鸶,高昂着头,恰似他一般,带着几分傲然之气,不可一世。
曾国荃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又带着几分恭敬:“臣曾国荃,恭迎钦差公公!” 身后将领们整齐划一,齐刷刷跪地,齐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大营中回荡,却掩盖不住其中的不甘。
“曾将军,快快请起。” 赵福海声音尖细,犹如夜枭啼鸣,刻意的温和之下,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咱家奉了圣上旨意,来看看这战事进展。”
曾国荃起身,恭敬地侧身引路,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说道:“公公里面请,营中简陋,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走进营帐,赵福海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双腿微微张开,占据着大量的空间,尽显傲慢。曾国荃则坐在一旁的客座,身姿端正,却难掩内心的紧绷。其余将领垂手站在两侧,大气都不敢出,营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福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动作优雅却又带着几分做作,慢悠悠地说:“曾将军,这都数月过去了,天京却还未拿下,圣上心中焦急,时常念叨此事呢。”
曾国荃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旋即又被他强压下去。他起身抱拳道:“公公明鉴,天京城墙高大坚固,城防完备,我军蚁附攻城,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太平军负隅顽抗,拼死抵抗,我军虽日夜攻打,将士们浴血奋战,却进展艰难。再者,军中疫病横行,如同魔鬼肆虐,将士们病倒无数,战斗力大减。但荃某誓与天京共存亡,定不负圣上重托,早日攻克天京!”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在向天地宣告他的决心。
赵福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在打量着猎物:“曾将军的忠心,咱家自然知晓。只是这战事,还得加快些进度,不然圣上那边,咱家也不好交代啊。”
曾国荃连忙应道:“公公所言极是,荃某这就调整战略,加大攻势。还望公公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告知我军的艰难。” 说着,他递了个眼色,身旁副将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不一会儿,副将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曾国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在营帐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权当给公公路上解解乏。”
赵福海瞥了一眼玉如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曾将军太客气了,咱家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他将拂尘一甩,站起身来,动作夸张,仿佛在向众人展示他的权威:“咱家也该回去复命了,曾将军,望你早日传来捷报。”临到上轿时,他想起慈禧太后的嘱咐,又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别怪咱家没有告诉你,圣上可是想着淮军和楚军来协助攻城了。”他的话语中既带着催促之意,又像是在警告:朝廷可不止是有湘军,还有淮军和楚军。
曾国荃再次跪地,声音低沉却坚定:“荃某定当竭尽全力,恭送公公!” 待赵福海的轿子远去,他才缓缓起身,望着远方,眼中满是愤懑与决绝。
送走这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太监,曾国荃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营帐内。帐内,一众湘军将领早已等候多时,见曾国荃进来,纷纷拱手行礼。
曾国荃一撩衣袍,在主位上坐下,立时变得气势暴涨,杀气腾腾。他目光如炬,犹如两把利剑,扫过众人,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盖子“叮当作响”:“这朝廷派来的人,三言两语就质疑咱们数月的苦战,还想派人来摘桃子,今日咱们必须商讨出个破敌之策,尽快拿下天京,让那些人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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