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开口,孙元化便连忙作揖低头。
“这般称呼于我实在不敢接受,先生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杜寒也意识到再推辞下去并无意义,遂点头应允:
“既如此,就依你所言行事。
不过我希望此事莫要外传,这对彼此都有好处。
私下我们以师生相称,公开场合依旧如旧便可。”
一番争论后,孙元化终究还是答应了杜寒的要求。
“先生且慢,今日袁兵备召我去,有一事可证先生所言非虚,先生果真伤到了黄台吉。”
两人关系既定,孙元化的态度明显转变,比起之前更为恭敬,已有些学生的模样。
听闻自己的功劳得以确认,杜寒顿时来了兴致:
“究竟是何事,你细细道来。”
孙元化详述了与袁崇焕会面的经过,原来是一名秀才带着手下从建奴阵营逃出,告知黄台吉受伤的消息。
这位秀才名为刘伯镪,辽阳陷落时归降建奴,据他自己所述,他始终心系大明。
经过多方联系,竟有两百多人愿意跟随他逃离,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际,黄台吉抵达辽阳。
据刘伯镪提供的情报,黄台吉脸颊和臀部受伤,脸上缠着纱布,具体伤势不明。
其在辽阳的全部兵力不过三百余骑。
今日交谈时刘伯镪也在场,他与山海关总兵马世龙相识,欲请袁崇焕派兵护送他至山海关,同时建议偷袭辽阳,趁黄台吉兵力不足且负伤之时将其除去。
袁崇焕一时难以决断,这才召孙元化前来商议。
“袭击辽阳?黄台吉带着三百骑兵?还有个投降的秀才?”几个疑问连在一起,杜寒忽然想起此事,这不正是导致孙承宗离职的柳河之战吗!
杜寒前世曾到过辽阳,对此地略知一二,是一座周长不足十里的小城,土墙也不算高。
当时他去时便发现城池破损严重,不知后来是否修缮,总体而言并非难以攻克之地。
位置上,就在后世海城西南六十多里处,建奴占据沈阳后迁移大量人口,辽东出现大片无人地带。
辽阳亦如此,城内人口不多,约万余人,其中大多为建奴。
杜寒迅速思索着,尽管自己只是个小百户,手下无兵,但既然早已知晓结果,岂能眼睁睁看着孙承宗陷入险境?
如何才能避免柳河之败呢?
杜寒深知自己的身份低微,绝无可能插手任何重大决策。
那种仅凭一次出色表现就让封疆大吏改变初衷的事,不是梦就是穿越小说的情节。
即便自己确实穿越了,他也很清楚自身并无那样的能力。
沉思间,杜寒眉头紧锁。
“先生在想些什么?”
孙元化察觉到杜寒的异样,他提起刘伯镪的事,是因为从其传递的消息里间接确认了杜寒的功绩。
说与杜寒,也是希望让他开心些。
然而杜寒显然对这功绩毫无兴趣,反而神色凝重。
“我在想刘秀才袭击耀州的提议,您是怎么答复的?”杜寒反问孙元化,语气已悄然转变,带上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孙元化摇头道:“先生,我并未同意刘伯镪的建议。
宁远距耀州四百余里,沿途人口早已被建奴迁走,只余一些军驿,想偷袭谈何容易,大军深入敌后,稍有不慎便是萨尔浒之祸啊。”说到此处,孙元化忽然想起一事,“哦对,前几天毛文龙派人来联络,想联合宁远夹击耀州,却被袁兵备拒绝了。”
“毛文龙的人来了?”杜寒猛然想起遇见过徐六的事,“来人莫非是徐六?他是毛文龙部将徐景柏的兄弟。”
“先生认得徐六?又是如何得知来人是徐六的?”孙元化瞪大了眼,惊异地看着杜寒。
杜寒便将与徐六相遇的经过娓娓道来,除了送了几颗建奴首级外,其余细节一概未隐。
“原来是这样,如此诸多事情便能说得通了。”孙元化顿悟,“当初徐六来时说建奴正在迁移耀州人口,附近李屯的汉人不愿迁走,私下联络毛文龙做内应夺取耀州,如今看来耀州果然是不可攻打。”
“确是不宜攻打。
回想起当时,黄台鸡**徐六并非偶然,而是刻意前往刺杀徐六,这表明他已知晓李屯的计划,只怕如今李屯已是尸横遍野了。”
杜寒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自毛文龙深入敌后以来,他不断派遣人员在建奴境内活动,鼓动汉人民众反抗建奴。
在毛文龙的策动下,建奴统治区内的反抗活动如火如荼,而建奴的应对手段却极为残酷,一方悬赏重金鼓励告密,另一方则血腥镇压。
例如岫岩百姓准备起义之际,第一个告密的秀才魏英科获得五十两银子和蟒缎服饰、凉帽,并直接升任备御官;第二个告密者郑则猷得到三十两银子及蟒缎服饰,升为千总。
而当地百姓则受老奴李永芳指挥,由其女婿带领手下实施屠戮,男子不论老少全部**,女子全部充作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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