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容让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伸手弹了下李当归的额头,力道很轻,却震得他发间最后一点花粉簌簌落下。
"省省吧,"她站起身,骨笛在腰间晃出半道弧光,"谁能惹我?"
雀翎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羊皮靴踩过木地板的声响渐渐远去。
李当归望着她离去时扬起的衣角——那上面还沾着白日晒药时留下的淡黄色花粉,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早些歇息。"她的叮嘱还悬在夜风里,"明日大会..."余音却已散尽。
李当归独自站在院中。
石桌上的茶盏映着破碎的月光,像极了大姐从前用的那面铜镜。
他忽然想起儿时跟在李灵芝身后的日子——
那时大姐的裙摆总是扫过药柜最下层的抽屉,他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踮着脚去够那些晒干的草药。
二姐朱砂会在捣药时偷偷塞给他一块桂花糖。
日子简单得像百草堂檐角的风铃,每日只是叮咚作响,从无复杂音调。
他总听人们念叨说生活如泥潭。
苦难是浑浊的泥水,幸福不过是浮在水面的几片落叶。
可他却不怕深陷泥潭,只怕自己这双沾满泥泞的手,会弄脏那些想要拉住他的人。
……
"生活怎么这么艰难啊!"
波涛汹涌的南海之上,年轻水手的哀嚎刚出口,就被滔天巨浪撕成碎片。
死亡挽歌号在墨黑色的海面上剧烈颠簸,甲板倾斜得几乎要垂直立起。
拴在桅杆上的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无亚娜单手抓着湿滑的护栏,被海水浸透的劲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抹了把脸上的盐渍,朝那个瘫软在角落的年轻人啐了一口:"真是废物!"
她的声音穿透风暴,"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这点风浪就哭爹喊娘,不如跳下去喂鱼!"
高处传来老船长周公嘶哑的大笑。
老人单脚勾住舵轮,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液混着雨水顺着花白胡子往下淌:"年轻人——咳咳——不知道什么叫愁滋味!哈哈哈!"
笑声未落,海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
十几道黑影在水下疯狂游弋,搅动的漩涡让方舟开始打转。
"左舷!"了望员的尖叫变了调。
忽然一条十米长的怪鱼破水而出——它通体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片,鱼嘴长满螺旋状利齿,整个身体像陀螺般高速旋转着冲天而起。
腥臭的黏液如雨点般洒落,在船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哼!"
无亚娜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
她突然像野兽般屈膝跃起,湿透的劲装在空中绷出猎豹般的线条。
原本缠在腰间的粗麻绳此刻在她掌心泛起金光,绳索如活物般蠕动延展,转眼化作三丈长的灿金长鞭。
"我让你转!"
鞭影破空,抽在怪鱼青铜色的鳞片上炸开一簇火星。
本就高速旋转的鱼身被这一鞭抽得转速骤增,陀螺般的躯体歪斜着改变轨迹,堪堪擦着桅杆掠过。
甲板上的人甚至能看清它因眩晕而翻白的眼球。
"啪!啪啪!"
接连三鞭抽在同一位置。
无亚娜手腕翻飞如蝶,金色鞭影在暴雨中织成罗网。
那条十米长的怪鱼如陀螺般被她抽得被迫调整了姿态——从横转渐渐变成竖旋,鳞片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真是条废物!"
最后一鞭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下。
怪鱼彻底化作金色海面上的巨大飞轮,旋转着掠过波涛,在远处炸起十丈高的水柱后消失无踪。
无亚娜轻盈地落回甲板,金鞭重新变回普通麻绳。
她甩了甩湿漉漉的短发,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海面如同沸腾的墨池,剩余的十几条怪鱼仍然在水下疯狂旋转,掀起的漩涡让"死亡挽歌"号像片落叶般颠簸。
老船长周公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扳着舵轮,酒糟鼻上挂满汗珠:"左满舵!避开主漩涡!"
甲板上神力者们各显神通——
"我乃玉面惊雷王!妖孽休要放肆!"一个圆眼男子双臂缠绕电光,一掌劈下便炸起丈高水柱;
"千丝引!"一位徐娘十指翻飞,银丝如网般绞住一条跃起的怪鱼,那怪鱼立刻被无数丝线缠住;
更有火系神力者将海面点燃,烈焰与怒涛交织成诡异的画面。
"还剩五条!"了望员刚喊完就剧烈咳嗽起来——他的"鹰瞳"神力过度使用,眼角已渗出血丝。
幸存的怪鱼显然也有些智力,它们忽然停止了攻击,全部潜到船底阴影处。
海面漩涡却越发狂暴,仿佛有无形巨手在搅动汪洋。
"它们要掀翻船底!"大副刚吼出这句,就见一道身影掠过船舷——
无亚娜后仰跃出的姿态宛如新月,湿发在脑后扬起一道黑虹。
众人惊呼声中,她竟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头朝下笔直扎入最汹涌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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