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场闹剧，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什么，但另一辆车上的人看向那夫妻俩的目光中多少带了些鄙夷。
得益于白雨，从出发到现在，他们只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队伍里唯一的孩童，另一个便是跟着白雨一同出去却没有回来的郭宇锦，否则就凭刚刚那种规模的尸潮，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至于郭宇锦那个完蛋玩意是怎么消失的，就那种程度的尸潮，他们没有条件也不可能回去找。
季寒超在副驾驶上休息了许久后才悠悠转醒，他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只是随便一动便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撕裂感。
“我们到哪了？”
他奋力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外面即将被夜幕笼罩的天空与一旁飞速向后闪过的景物，还有一旁安安静静在开车的王彦龙，那一直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这次多亏了小雨，她一个人挡住了大部分的墨尸，还把洛神广场上的怪物给解决了，我们现在才能安全通过这里。”
王彦龙又简单的给季寒超描述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看不清王彦龙被夜色所遮挡住的神情，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可从那语气中，他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
“原来是这样吗？”
季寒超长舒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在后座那已经躺在整个座椅上睡着了的白雨，她就这样环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那张俏脸温和而淡雅。
兴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清理身上的血污，白雨的身上还是那样肮脏，甚至头发上的一些血迹都已经干涸，结成了一块一块。
现在他们已经驶出了市区，周围的高楼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树林，路面上也干净了不少，只有零星的几具墨尸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路上。
这边是军方撤离的方向，曾经也是洛泠区防线最远的距离，如果不出意外，再往后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经过了一整天的折腾，季寒超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沉寂的眸子里也泛起了一丝微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来，思绪也不禁飘向了远方。
他伸手轻轻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是白雨的精神太过于敏感了，季寒超喝水的声音还是将她吵醒了。
她坐直了身子，微睁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脑袋还有些发懵。
“吵醒你了吗？抱歉。”
季寒超侧过脸轻声道，语气相比之前简直相差不要太多，毕竟这可是救命恩人，若是再像之前那样也说不过去了。
他确实要改观，就凭白雨今天的所作所为，放在队伍里是妥妥的一等功。
白雨没有回话，只是用一只手捂住额头斜靠在窗边，因为她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脑子里的东西特别混乱，头疼欲裂，完全喘不上气，是那只看不见的无形大手再一次掐住了她。
又是那种窒息感。
“星星…”
白雨痛苦地捂着额头倒在后排座椅上，从喉咙中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就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季寒超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她，震惊之余，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什么未知的不可名状所盯上了。
似乎耳边都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呓语声。
可看着那近乎瘫倒在座位上不断颤抖的单薄身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向一旁的王彦龙投去求助的目光。
“……”
白雨的声音气若游丝，宛若磨砂，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这让季寒超更加不知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王彦龙身上。
可是王彦龙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白雨的声音一般，还是那样专注地开着车。
季寒超见此还想对白雨说什么，可下一秒便被王彦龙一把捂住了嘴。
他看到那张在车内昏暗灯光下严肃的脸对着他摇了摇头，显然是让他不要再继续出声。
季寒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了后座上依然在大喘气的白雨，最终选择闭上了嘴。
那声音分明感觉十分痛苦，可他又感觉白雨是在笑，还带上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癫意。
听着白雨古怪的笑声，季寒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车内的部饰被大片的血肉组织给模糊，一旁的王彦龙以及后座的白雨浑身长满了脓疮，一根根恶心黏腻的触手在半空中肆意摇摆，上面长着一颗又一颗的竖瞳，甚至还有一些眼球都耷拉在了外面，模样十分可怖。
季寒超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又甩了甩头，扯动到伤口，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后，周围的一切才恢复正常，而王彦龙则像是完全没受影响一般，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他没有去问王彦龙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觉得是自己最近的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
许久，车内的喘息声消失了，那张掐住白雨脖子的大手又消失了，她的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呼吸也趋近于平稳，她就像无事发生一般坐了起来再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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