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瞬间化作焦炭的死者残骸,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炭偶,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僵硬地倒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焦黑的碎块边缘,几点暗红的火星不甘地明灭着,腾起缕缕带着皮肉焦糊恶臭的青烟。这气味混杂在湿冷的尘土和血腥中,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狠狠钻入每个人的鼻腔,缠紧了他们的喉咙。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时间仿佛被冻结。前一秒还存在的推搡、哭喊、咒骂,瞬间被掐灭在喉咙里。所有幸存者的动作都凝固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蜡像。他们脸上最后残留的惊恐表情也彻底僵住,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所覆盖——那是面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来自远古深渊的死亡力量时,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战栗。连那头挤进门洞、凶焰滔天的暗青鳞甲凶物,也停止了咆哮,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浑浊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空中那些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闪烁着致命幽蓝电光的青铜锁链。它那源自洪荒的野兽本能,也在警告着它这些冰冷金属造物的危险。
“我的老天爷……”王胖子倒吸凉气的声音在通道口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这他娘的……是……是阴曹地府的勾魂锁吧?!”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肥胖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似乎想把自己嵌进去。
吴邪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那堆还在冒烟的焦炭,又猛地抬头看向穹顶下交织的青铜死亡之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被巨大谜团笼罩的茫然。“青铜锁链……带电?不,不对……那幽蓝的光……是能量?某种……祭祀的机关?”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显然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解雨臣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沉入了无底的冰窟。霍秀秀腰间伤口渗出的鲜血,在混乱中蹭到了他架着她的手臂上,那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触感,此刻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血染菩提……莲台已倾……
斗笠人那沙哑诡异的咏叹,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疯狂回响!并蒂莲锦帕染上了霍秀秀的血!紧接着,这遍布死亡陷阱的诡异青铜囚笼就毫无征兆地降临了!这绝非巧合!霍秀秀的血……是关键!
一个冰冷到令人骨髓冻结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解雨臣混乱的思绪:这遍布宴会厅、触之即死的青铜锁链,它们的目标,或者说,它们被“激活”的引信,很可能就是霍秀秀!是她的血,引动了这座沉寂千年的恐怖机关!他们所有人,包括那头凶物,都成了献祭给这古老仪式的……活牲!
“呃……”霍秀秀虚弱痛苦的呻吟在死寂中响起。她被解雨臣粗暴地推进通道,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腰侧伤口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她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不远处那具焦黑的残骸,瞳孔瞬间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不断渗血的伤口,又猛地抬头看向解雨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出卖的怨毒:“你……你……我的血……”
“闭嘴!”解雨臣的声音如同冰渣摩擦,冷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根本没看霍秀秀,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绝境上。他猛地将霍秀秀往通道内侧更深的阴影里狠狠一推,力道之大让她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痛呼出声。同时,他反手“锵”地一声,拔出了那柄已经崩了口的精钢短刀,刀尖斜指地面,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目光死死锁定着距离通道口最近、正如同活蛇般在空中微微蠕动、闪烁着幽蓝电光的一根青铜锁链!
赌一把!用她的血,引开这东西!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所有人冲过这片死亡区域、靠近吴邪和王胖子的机会!
“解雨臣!你疯了?!”吴邪看到解雨臣拔刀指向青铜锁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失声惊呼!那侍者的惨状就在眼前,血肉之躯触碰这鬼东西的下场只有一个——瞬间化为焦炭!
王胖子也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花……花爷!使不得啊!”
解雨臣充耳不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右臂的麻木。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用刀尖去挑动那根锁链,试图将霍秀秀的血甩上去的刹那——
“叮铃……叮铃铃……”
那沉闷、喑哑、如同锈蚀青铜相互摩擦的诡异铃铛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直接在他们四人的脑海深处震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韵律,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催命符咒!
铃声响起的同时,异变再生!
距离通道口最近的那根青铜锁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猛地停止了蠕动!它那布满铜锈、末端带着狰狞螯足或兽首的链身,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毒蛇,瞬间调转方向!链身上那些细密的幽蓝电光骤然变得明亮、急促,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它的目标,赫然指向了——跌坐在通道深处阴影里、正捂着流血伤口的霍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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