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月亮像块破铜镜,挂在城郊乱葬岗的松树梢上。周子夜攥着青铜铃,鞋跟碾碎脚下的纸钱灰,远处磷火忽明忽暗,像极了井鬼巢穴里的引魂灯。妹妹小夜抱着母亲的胳膊,脚踝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井鬼被Destroy后留下的唯一印记。
“子时三刻,往生碑现。”母亲周秀芳盯着手中的黄泉路引,残破的路引在乱葬岗自动修复,箭头直指西北方那片倒伏的墓碑群,“你父亲当年总说,送外卖最险的不是黄泉路,是阳间人的执念——”她突然停住,指尖划过块半截墓碑,碑上“周子夜之墓 1993-2013”的字样被青苔覆盖,却在铃铛金光下显形。
“这是我第一次送外卖的地方?”周子夜摸着墓碑上的凹痕,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暴雨夜,他替父亲送过一单“往生奠”,收件人地址正是乱葬岗37号。青铜铃发出蜂鸣,第五道锁的“魄”字纹路扫过墓碑,碑后突然浮现出穿黄泉制服的人影,正是父亲中年时的模样。
“臭小子,终于来了。”
沙哑的嗓音从树影里传来,拄着槐木拐杖的守墓人从坟包后站起,破草帽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巴上有道和父亲相同的烫伤疤,“你爹每次送完奠仪,都要在这碑前坐半宿,说什么‘替儿子挡了次劫’。”老人突然咳嗽,咳出的痰里混着纸钱灰,“三年前他最后一次来,留了句话:‘等子夜的铃铛解开第五道锁,带他看往生碑的背面。’”
小夜突然指着墓碑基座:“哥,这里有铃铛的刻痕!”七道锁纹环绕着“替命”二字,正是父亲在祠堂密室里画过的图案。周子夜将青铜铃按上去,碑身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父亲的送单记录,其中1993年8月20日那单格外刺眼:“收件人:井鬼巢穴,货物:周子夜初生魂,代价:十年阳寿”。
“原来我第一次送的‘外卖’,是自己的魂魄。”周子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涌来——六岁那年发烧,父亲在他床头烧纸人,嘴里念着“替子夜挡灾”,原来那时就已启动替命契约,“爸爸用我的初生魂做饵,让井鬼以为吞掉了替命人,其实是保住了小夜的真魂……”
守墓人突然扔掉拐杖,身体化作无数槐树叶,每片叶子上都印着黄泉管理司的徽记:“周建国骗了你们,往生碑下埋着的,是他和井鬼的最终契约!”树叶聚成锁链缠住周子夜,却在青铜铃的“破妄”金光中崩解,露出地面下的青砖密室入口。
密室门扉上刻着十二道锁,中央嵌着块残缺的青铜板,正是周子夜手中铃铛的一部分。母亲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青铜板突然发出强光,映出密室里的景象:中央石台上躺着具穿着黄泉制服的骷髅,腰间别着编号“001”的工牌,正是父亲当年的工号。
“那是爸爸的镇魂棺!”小夜的胎记突然发烫,指向骷髅手中的羊皮卷,“上面写着‘黄泉速递员最终契约’,每任金牌速递员临终前,都要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井鬼的执念——”
周子夜刚触碰羊皮卷,青铜铃的第五道锁彻底解开,铃身浮现出“往生”二字。无数送单记忆涌入脑海:父亲在暴雨夜穿过乱葬岗,将写有雇主生辰八字的纸钱塞进墓碑;他在中元节替孕妇送“安胎奠”,实则是用替命纸人挡住井鬼的吞噬;而所有的配送路线,最终都指向井底的井鬼巢穴。
“原来黄泉速递根本不是送外卖,是替阳间人挡灾。”周子夜盯着羊皮卷上的黄泉律,“每送一单奠仪,就是用速递员的阳寿换雇主的替命纸人,而我父亲,为了保护我们,成了井鬼最肥美的诱饵……”
密室顶部突然落下纸钱雨,每张纸钱上都印着“周建国”的名字,守墓人的声音从纸钱中传来:“三年前他油尽灯枯,用最后十年阳寿在往生碑下刻了十二道锁,只要你解开全部锁纹,就能毁掉黄泉管理司的替命系统——”纸钱突然聚成父亲的虚影,冲他露出疲惫的笑,“对不起,子夜,爸爸让你卷进了这场替命局……”
小夜突然抱住骷髅腰间的工牌,工牌背面刻着行小字:“第十二道锁,在你第一次说谎的地方。”周子夜愣住,想起十岁那年,他骗父亲说没看见井底的纸人轿,其实早就在井边捡到了母亲的玉佩。青铜铃突然指向密室东北角,那里有块未刻字的墓碑,碑前摆着半支烧剩的胎毛笔——正是父亲当年取他胎发的笔。
“该走了,子时快过了。”母亲将羊皮卷塞进周子夜怀里,密室开始震动,往生碑后的松树林传来驼铃声,“黄泉管理司的引魂使来了,他们要收回你父亲的镇魂棺……”
穿黑斗篷的队伍从雾中走出,十六具纸人抬着漆黑的棺椁,棺盖上印着“黄泉速递员周建国之魂”。引魂使摘下兜帽,这次露出的是周子夜成年后的面容,左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周子夜,你父亲的替命契约还有最后一道锁未解,按照黄泉律,你必须继承他的工号,成为新任001号速递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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