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村的晨雾裹着胡辣汤的辛辣,周子夜蹲在井边清洗锁魂铃,水面倒映着后颈的铃兰印记——经过黄泉总部一役,印记中央竟长出极小的银铃花苞,花瓣上凝着的水珠,分明是母亲主魂归位时落下的泪。小夜蹲在旁边往水里放纸船,船底用歪扭的笔画写着“爸爸少接点黄泉订单”,纸船刚漂远,井里突然冒出个纸扎的更夫,拎着梆子敲出“子时三刻”的节奏。
“当——当——天干物燥,魂归其乡——”
更夫的纸脸转向周子夜,眼窝处贴着父亲周建国年轻时的照片边角,胸口补丁上绣着“黄泉速递第444号”的褪色字样。小夜突然指着更夫的梆子惊呼:“哥哥!梆子上有妈妈的银铃纹!”木纹里果然刻着半朵铃兰,和母亲脚链的碎纹严丝合缝。
青铜铃在掌心发烫,手机界面的黄泉外卖簿自动刷新,新订单跳出:“槐树村义庄·停尸房”,物品栏写着“童男童女纸人·成对”,备注栏用香灰写着:“戌时一刻开棺,勿让纸人触碰到月光”。周子夜注意到订单时间正是父亲遗照背面编号“444”的生日——1987年4月4日,子时三刻。
“是爸爸当年送进黄泉的纸人!”小夜拽住周子夜的袖口,她胸前的锁魂铃碎片突然与更夫的梆子共鸣,“更夫纸人在喊‘建国哥’,和小姨账本里的称呼一样!”
义庄停尸房的木门挂着七道镇魂符,符纸边角都印着黄泉速递的logo。周子夜刚推开半扇门,腐木味混着纸浆味扑面而来,屋里摆着十二口迷你纸棺,每口棺盖上都贴着配送员照片,居中的那口印着父亲的遗照,棺头放着的梆子,正是井里更夫纸人手中之物。
“第444号配送员周建国,阳寿已尽,该回黄泉销号了。”
沙哑的声音从纸棺后传来,穿黑西装的男人拎着鎏金钢笔现身,正是黄泉中介赵无常的副官,胸口编号“445”此刻变成“444.5”,笔尖滴着的不再是脐带血,而是周子夜配送过的客户的记忆碎片。小夜突然指着对方的领口尖叫:“他偷了爸爸的工牌!”男人翻领下露出半枚青铜牌,背面“荣誉配送员”的字迹已被改成“替死傀儡”。
纸棺突然集体颤动,童男童女纸人从棺内坐起,眼窝处流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父亲记忆的碎片:暴雨夜的义庄,年轻的周建国跪在纸人轿前,将银铃交给赵无常,轿中传来的婴儿啼哭,分明是小夜的声音。周子夜这才惊觉,第44章悬棺巷订单里的“阳寿超限”,其实是黄泉在回收当年置换双生子的“利息”。
“爸爸的工牌是黄泉的替死符!”周子夜握紧锁魂铃,铃身的第十二道锁虽然解开,但花苞状态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你改了编号想顶替他,可工牌上的胎血印记只有双生子能激活——”
话未说完,童男纸人突然扑向小夜,纸手在她胸前抓出五道痕,却在触碰到锁魂铃碎片时化作飞灰。男人趁机将钢笔刺向周子夜后颈,笔尖即将触碰到铃兰花苞的瞬间,井边更夫的梆子声突然炸响,纸棺里的父亲遗照竟睁开了眼。
“子夜,带小夜去停尸房密道!”遗照里的父亲动了动嘴唇,周子夜这才发现照片背后的444号编号在发光,“当年我用替死纸人骗了赵无常,真正的魂魄藏在工牌里——”
密道入口在停尸房的镇魂符后,推开砖壁的瞬间,无数纸蝶涌出,每只蝶翼都映着父亲当配送员时的场景:在中转站替小夜攒肉身温养符,在海葬碑替周子夜钉定魂桩,甚至在悬魂殿替母亲挨下赵无常的锁形鞭。小夜突然捡起只蝶翼残破的纸蝶,上面画着父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襁褓角绣着“魂儿”的乳名。
密道尽头是间纸扎的办公室,墙上贴满黄泉速递的退订申请,每张申请上都有母亲的血手印。周子夜在办公桌抽屉里发现本血字账本,首页写着:“444号配送员周建国,用十二次替死机会,换双生子十二载阳寿”——原来第47章里的阳寿兑换券,都是父亲用自己的魂魄次数换来的。
“当——当——子时已到,魂归无路——”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变调,周子夜看见密道入口的纸蝶正在消散,男人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周建国,你以为用替死纸人就能骗过黄泉?你儿子后颈的铃兰花苞,可是赵无常大人种的锁魂种——”
话音未落,小夜突然将锁魂铃碎片按在父亲的工牌上,青铜牌应声化作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底层的铁盒。盒里躺着枚刻着“444”的青铜铃,正是父亲当年用过的旧铃,铃身布满裂痕,却在触碰周子夜的瞬间发出清越的响声。
“这是爸爸的追命铃!”小夜眼里泛起泪光,旧铃与周子夜的新铃共鸣,井边更夫的纸人突然冲进密道,将梆子塞进他手里,“更夫纸人是爸爸的第一个替死傀儡,每次敲梆子,就能多陪我们三分钟——”
梆子声再次响起,这次敲出的是“平安”的节奏。周子夜看见更夫纸人的身体在快速消散,却在消失前指向办公室墙上的裂隙,裂隙里映着中转站的月台,父亲的虚影正在与赵无常对峙,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小夜当年被偷走的胎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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