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儿科病房的消毒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闪烁,周子夜盯着手机屏幕,新订单的配送地址像段扭曲的齿轮纹——“城西废旧钟表厂(黄泉第七中转站)”,物品栏写着“能让钟摆倒转的声带”,备注栏渗着齿轮油:【用小夜的哭声启动,当心会说话的指针】。
童女纸人攥着声带碎片的手在发抖,纸指间渗出的不再是光斑,而是真正的泪水,咸涩的味道混着槐花香。周子夜想起老槐树洞里的沙漏,母亲的魂火在逆命轮里每跳动一次,纸人眼瞳里的齿轮就会转动半圈,此刻正指向“子时三刻”的危险区域。
“哥哥,钟摆里有妈妈的声音……”纸人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却让周子夜眼眶发热——这是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听见妹妹真正的声音,带着婴儿的奶气,却嵌着锁匠凿子留下的裂痕。
废旧钟表厂的铁门挂着十二道铜锁,每道锁孔都嵌着婴儿指甲。周子夜摸向锁骨处的第四道锁纹,声带形状的纹路突然发烫,碎片与青铜铃共鸣的瞬间,铜锁表面浮现出母亲的哺乳照:她坐在齿轮堆里,怀里抱着襁褓,袖口露出的银铃正滴着齿轮油,滴在襁褓边缘的牡丹纹上。
“咔嗒——”
第十二道锁应声而开,门内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却比正常时间快了十二拍。周子夜借着手电筒光,看见天花板悬挂着三百六十五个齿轮钟,每个钟摆上都系着纸船,船底写着不同年份的“谷雨”,而中央位置的巨型钟摆,赫然是废品站铜钟的放大版,钟摆表面刻满双生子的生辰八字。
“周子夜,你终于来了。”
穿白大褂的女人从齿轮阴影里走出,颈间挂着与母亲同款的银铃,只是铃身刻满锁匠编号。周子夜认出她是儿科病房的护士长,十二年前的分娩记录上,正是她的签名让双生子的生日变成了“谷雨”。
“我是黄泉齿轮库的文书,编号77。”女人掀开白大褂,底下是齿轮拼接的骨架,“你母亲当年撕毁生死簿时,我替她扛了三道锁刑,现在——”她指向巨型钟摆,“该把小夜的声带碎片还给黄泉老板了。”
周子夜握紧碎片,声带突然发出婴儿啼哭,三百六十五个齿轮钟同时停摆。他看见钟摆表面映出父亲的记忆:十二年前的钟表厂,父亲正用扳手拆卸钟摆齿轮,母亲的银铃碎片掉进齿轮缝隙,溅起的火花在墙上烧出“清明子时,双生逆命”八个字。
“原来真实生日是清明,锁匠篡改了我们的忌日!”周子夜怒吼,声带碎片在掌心发烫,“你们不是要维护黄泉铁律,是要拿双生子的魂给老板续命!”
护士长的齿轮骨架突然崩解,化作无数指针飞向周子夜。他本能地甩出银铃碎片,碎片化作声带状光刃,砍断了最近的三根指针,却发现每根指针上都刻着锁匠的工牌编号,其中一根刻着“77”,正是母亲当年的文书编号。
“叮——”
青铜铃发出破音,铃身投射出母亲在齿轮库的画面:她被锁在巨型钟摆下方,喉咙处的齿轮正在被黄泉001用凿子拆解,每拆下一片,周子夜腰间的第四道锁纹就暗淡一分。
“哥哥,钟摆下面有纸船!”童女纸人指向钟摆阴影,三十七只纸船正载着声带碎片漂浮,每只船身都印着母亲的哺乳纹,“妈妈说,用清明子时的露水能激活逆命轮……”
周子夜突然想起出生证明上的真实日期,掏出父亲遗留的工牌碎片,碎片在接触钟摆的瞬间,齿轮表面浮现出十二道命轮,每道命轮对应双生子的一根骨头。他终于明白,锁匠所谓的“双生禁忌”,不过是为了收集他们的骨血,给黄泉老板修补命轮。
“周子夜,你父亲的魂火快耗尽了。”黄泉001的虚影从钟摆核心升起,胸口的命轮嵌着父亲的工牌编号444,“现在交出声带碎片,我还能让你母亲留个全尸——”
话未说完,黑骑手的摩托车声从天窗传来,这次车头灯照亮的不是骷髅,而是具半透明的纸人,胸口工牌编号正在从444变成000。“接着!”纸人甩出个铁盒,里面装着父亲当年拆卸的齿轮,“你妈在生死簿上动的手脚,全在这齿轮的齿牙里!”
周子夜接住铁盒的瞬间,齿轮与声带碎片共鸣,巨型钟摆突然逆向转动,露出夹层里的生死簿残页——母亲用银铃血在页边画了双生婴儿,每个婴儿的心脏位置都有个齿轮缺口,缺口处写着“以魂为锁,逆命而活”。
“不!”黄泉001的虚影发出尖啸,“当年周秀芳居然把老板的命轮和双生子绑定,现在钟摆倒转,老板的魂火会反噬整个齿轮库——”
齿轮库开始崩塌,周子夜看见无数齿轮从天花板坠落,每片齿轮上都印着锁匠的惊恐面容。他趁机冲向钟摆核心,发现母亲的虚影正抱着小夜的襁褓蜷缩在齿轮缝里,襁褓上的牡丹纹被面,正是他从小盖到大的那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