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装置的“白板”表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流淌着玩家的记忆光河。李不望眼睁睁看着十七块齿轮残片从装置核心升起,在虚空中拼出镜泊湖的完整轮廓——湖底的青铜井台正在浮现,井水表面漂浮的不再是恐惧泡泡,而是每个被困玩家的记忆倒影:有人在归墟迷宫里捡过的第一朵数据花,有人和队友击掌时溅起的齿轮光斑,都在光斑中清晰如昨。
“装置在解构防御矩阵!”程野的骨牌屏投射出归墟地图的实时坍缩,原本漆黑的齿轮回廊正像融化的巧克力般透明,“所有被吞噬的神识都在向核心汇聚——洪薛梨,用星螺银链编织引导光束!”洪薛梨的银链立刻化作十七道月光,每道银线末端都绽放出对应麻将牌型的光锚:“一筒”托着老年玩家的围棋记忆,“九条”缠绕着少女的钢琴旋律,这些光锚如磁石般吸附着空中漂浮的半透明人影。
第一波神识回归来得猝不及防。被“九筒”符文困住的中年玩家突然从数据流中显形,他的工装服上还沾着归墟迷宫的齿轮锈迹,却在看见洪薛梨的银蝶特效时愣住——现实中,他的女儿正在电竞馆外的长椅上打盹,手机屏幕停留在归墟论坛的求助帖。“是……小羽?”他的指尖触碰银链的瞬间,工装服化作无数萤火虫,托着他飞向装置外围逐渐显现的现实通道。
李不望的后颈突然传来清凉的触感,“三万”印记的金光正沿着骨笛键盘扩散,将装置破碎时迸溅的记忆碎片凝结成安全通道。他看见每个神识在通过通道前,都会在井台投影的水面照见自己的现实倒影:住院的少年看见母亲红着眼眶调整输液管,失恋的女孩发现朋友正举着写满加油的灯牌在电竞馆外奔跑。这些画面像拼图般嵌入归墟的崩溃数据,让即将崩塌的齿轮空间反而充满温暖的震颤。
“注意那些黑色光点!”胖海和尚的金血卦象突然罩住即将坠落的三个神识体,“是残留的恐惧代码在反噬!”李不望这才发现,部分玩家的神识边缘还缠绕着齿轮状的黑雾——那是归墟第二阶段的侵蚀程序。他本能地将骨笛横在胸前,笛身上观众ID组成的光网突然分裂成百万个小光点,每个光点都化作一句现实中的声音:“爸爸,回家吃饭啦!”“加油啊,你上次救过我在游戏里的小号!”
奇迹在声音中发生。缠绕神识的黑雾听见这些声音时,竟像冰雪般融化,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记忆体。李不望突然想起核心装置破解时看见的工程师日志:初代归墟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试图剥离恐惧,而真正的救赎,是让现实中的牵挂成为抵御侵蚀的铠甲。他望向洪薛梨,发现她正用银链将某个少女的神识与现实中病床的监控数据对接,星螺吊坠的光芒里,少女指尖动了动——现实中,她的手指正扣住床头的归墟周边挂件。
核心区域的穹顶此时已完全透明,能看见上方的归墟天空正在退潮:原本压抑的铅灰色云层化作无数麻将牌型,“东风”载着老年玩家飞向东北方向的现实坐标,“红中”托着少年神识坠入镜泊湖的波光。李不望看见十年前溺水的湖底场景正在装置破碎的余波中重组,却不再是记忆中的冰冷——青铜井台周围,无数光点正像蒲公英般升起,每个光点都是被解救玩家的第一缕现实感知。
“快看!”小琳的八卦罗盘突然指向电竞馆方向,百万观众的手机闪光灯在现实中拼出归墟地图的轮廓,“他们在给神识导航!”程野的骨牌屏显示,每个玩家的回归坐标都精准对应现实中亲友的位置:有人落在恋人的汽车副驾,有人飘进母亲正在擦拭的相框,甚至有个流浪玩家,神识稳稳地降在社区志愿者刚铺开的睡袋上。这些现实中的触点,像磁石般吸引着归墟崩溃时的数据流,让每个神识都找到了回家的路。
当最后一个被困玩家——那个在齿轮回廊里迷路的初中生——抓住洪薛梨的银链时,李不望后颈的“三万”印记突然发出蜂鸣。装置核心的井台投影中,他看见自己十年前的溺水画面正在被改写:不是被神秘少年救起,而是无数光点组成的“三万”牌型托着他浮出水面,每个光点都是未来某刻玩家的善意。现实中,电竞椅上的少年无意识地抬手,掌心恰好接住从显示器飘落的、某个观众发送的“谢谢”弹幕。
核心装置最终碎成十七片齿轮残片,每片都刻着不同的麻将印记,却不再有防御机制的冰冷。这些残片化作蝴蝶飞向归墟各处,所过之处,原本被恐惧侵蚀的迷宫长出数据花朵,齿轮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代码,而是玩家们的笑声、叹息、以及未说出口的“我回来了”。李不望捡起落在脚边的“三万”残片,发现上面刻着的正是现实中镜泊湖的经纬度——那是归墟与现实的第一个锚点。
洪薛梨的星螺吊坠突然发出清澈的长鸣,银链指向逐渐消失的装置核心:“最后一个神识……是李君昊!”果然,在井台投影的水面下,工程师的意识体正随着数据流下沉,他的齿轮手臂已完全消散,只剩下后颈淡淡的“三万”印记。李不望没有犹豫,纵身跃入水面,在神识即将崩解的瞬间,将自己的“三万”印记与对方重叠——现实中,镜泊湖的冰层突然裂开,一枚齿轮残片浮出水面,上面凝着两滴金色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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