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海眼的寒风卷着冰碴,在峭壁上刮出鬼哭般的哨音。陈青山的青铜钉刺入冰层,钉尖的北斗纹映出冰下蜿蜒的菌脉,像极了腐烂的血管。鄂伦春老萨满的驯鹿群忽然止步,为首的雄鹿用犄角轻触着冰面,震起一圈淡蓝的涟漪。
"海眼在示警。"老萨满摘下桦皮面具,皱纹里嵌着青苔色的萨满绘纹,"东洋人用活祭喂了冰虺。"他手中的神鼓忽地自鸣,鼓面鹿筋映出冰下百米处游弋的巨影。
岩温的傣刀挑起块冰碴,弯弧刀身映出金属反光:"冰层里嵌着铁轨!"
周铁牛用石匠锤重击冰面,空响中夹着齿轮转动的闷响:"是运菌车的老轨,倭寇拓宽了当引雷渠。"
春草将药锄插入冰缝,琥珀色的药液渗入菌脉:"他们在用活泉养蛊!"液体触及菌丝的刹那,冰层下突然爆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整片冰原震颤如怒兽翻身。
暗蓝色的冰隙深处,忽然亮起两盏血红灯笼。老萨满的神鼓急震三声:"冰虺醒了!"陈青山剑柄的鄂伦春鹿纹青光暴涨,鹿灵虚影踏冰而出,犄角挑碎扑来的冰锥。
"走震位!"陈青山拽住春草后撤,原先立足处已塌陷成渊。二十多条菌丝触手破冰而出,触须末端裂开菊花状的吸盘,喷出荧绿毒雾。
鄂伦春萨满突然跃上鹿背,神鼓敲出连绵的"咚咚"声。驯鹿群应声奔踏成阵,鹿蹄在冰面刻出古老的止煞纹。岩温的傣刀借势劈斩,刀身弯弧精准削断三根触须:"砍吸盘环纹!"
冰渊底部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穿生化甲的东洋军官踏着菌毯升起:"陈桑,这冰虺吞过三百萨满......"
陈青山的青铜钉已穿透他面罩,钉尖带出的黑血在冰面蚀出焦痕:"你的遗言,短些为好。"
整座冰渊突然倾斜,菌丝触手缠住周铁牛的石匠锤。老萨满的神鼓骤停,从怀中掏出个桦皮盒:"接住先祖骨!"盒中飞出的鹰骨符精准刺入冰虺左眼,脓血喷溅处凝出山神图腾。
"改坎位!"陈青山的青铜钉在冰壁连钉七处,北斗阵引动的雷光却被菌脉吸收。春草突然将药囊掷向冰虺伤口:"青山哥,火祭!"
鄂伦春鹿灵突然仰天长啸,青光顺着菌脉逆流而上。金铃儿的虚影在雷光中显现,手中骨铃残片化作万千冰蝶,扑向冰虺裂开的鳞隙。
"以魂饲山——"陈青山咬破舌尖在剑脊书写血咒。冰虺突然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个肉腔,里面竟嵌着半截青铜鼎,鼎身缠满七姓猎户的遗骨。
周铁牛突然暴吼着撞向冰壁,石匠锤砸出个莲花印:"爹!儿来破阵了!"先祖埋骨的冰层应声开裂,二十多具萨满尸骨破冰而出,手中神鼓齐鸣。
东洋军官突然甩出个金属匣,菌丝凝成八首巨蛇:"大和神......"
他未说完的话被鹿鸣打断,陈青山的青铜钉贯穿金属匣,鄂伦春鹿灵趁机挑飞他半边身躯。冰虺在神鼓齐鸣中僵直,菌脉核心暴露在北斗阵下。
"就是现在!"老萨满将神鼓按在冰面,鼓面鹿筋突然暴长缠住冰虺。春草的药液混着雄黄灌入伤口,整条菌脉在青光中自燃。
冰渊崩塌的轰鸣中,陈青山看见金铃儿的虚影化作鹿角,将最后缕菌魂钉入地脉。鄂伦春萨满拽住他后领:"年轻人,山灵要翻身了!"
众人攀着驯鹿跃出冰渊时,海眼喷出千米高的净泉。陈青山的青铜钉突然沁凉,钉身北斗纹映出泉中的万千鱼影——被菌毒腌了半世纪的鱼群,终于溯游而归。
七日后,鄂伦春营地篝火旁。
"海眼净了,山髓通了。"老萨满用神鼓舀起泉水分给众人,"但真正的山魂..."他忽然指向陈青山心口,"在钉痕里。"
岩温的傣刀挑起块带符文的冰晶:"东洋船队的标记。"弯弧刀身映出更北处的海平线,"他们的母舰还在。"
春草将新采的药草编成环,突然轻呼:"冰晶里有东西!"
陈青山劈开冰晶,内藏的桦皮血书让众人窒息——整张北海堪舆图被菌丝覆盖,每个标注点都画着血红的"灭"字。
鄂伦春鹿群忽然齐声长鸣,老萨满的神鼓无风自动:"山灵说...该北上了。"
陈青山将青铜钉浸入鹿血酒,钉尖北斗纹映出金铃儿消散前的笑颜。他忽然明白,这场征途从不是复仇,而是千万个金铃儿在岁月里等着的——山魂重鸣。
冰原尽头,新生的极光如萨满神袍铺展。陈青山望着掌心与鹿纹重叠的咒印,听见山风送来遥远的呼哨——那是七猎户,是金铃儿,是无数镇山人,在时光彼岸同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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