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相望的两江之间,一点淡蓝昙花一现。
在其上方,竟是几个人在行走。
之前的官船并没有发现他们,毕竟谁能想到江上会有人在跑?
哪怕是看见,也只会觉得自己眼花罢了。
“我以前只觉得玖云江长,还是头一次觉得它这么宽……”
李云泽跑的虽然不快,但
钱为在后面依旧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敢让仙子慢点,好在仙子似乎发现了他的疲惫,渐渐缓下脚步。
发现速度慢下来,钱为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纪瑶背着自己母亲还健步如飞,前面的李云泽更是脸不红气不喘。
对了,还有那个能突然出现的绿发女子,也不知是精怪还是又一个仙子?
他跟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仙子!小人斗胆一问,方才听您说,是云泽神让您下来看看,您和祂是什么关系?”
仙侣,亦或者道侣?
这两个相差一字,意义却相隔甚远。
他问的时候,李云泽正在欣赏这大江涛涛。
她也是第一次站在江面上,自然颇为新奇,踩在冰上脚底一滑就是两米,跟溜冰似的。
好玩,爱玩。
闻言,她想也不想说:“我是他邻居。”
这话让纪瑶为之侧目,几次欲言又止。
你这编的也太敷衍了,谁会信啊!
而且她到现在也想不通,李雨不是茅山的人吗,怎么转行当神棍了?
是发现云泽信仰市场空虚,趁虚而入啊。
钱为闻言,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云泽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需要您来代劳?”
李云泽早就想好了说辞,道:“他说,神不爱世人,他已将整个世界交于你们,一切信他而不自主劳动的,不得永生,反至灭亡。”
说完,李云泽自己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云泽神老哥,虽然这句话是实打实的污蔑,但你存不存在还是两说。
如果觉得我在污蔑你清白,就请下凡来揍我一顿。
嗯,现在还没挨打,那就没问题了。
她说完,钱为有些茫然,小心翼翼问:“啥意思?”
纪瑶直截了当道:“就是他不管你们了,信不信祂,掉水里都得淹死。”
“啊……”
钱为抹了把额头的汗,惊觉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感想,好似听见别人家里人去世的噩耗,悲欢并不相通。
大抵是云泽神从来就没出现过,此刻就算知道这个事实,亦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快死的时候,不用再念叨一个无用的神名了。
他看见母亲在对自己比着嘴型,似乎在说“云泽神没了,还有仙子啊!”
他不禁想:
既然云泽神不管他们,仙子又是来干什么的,乐于助人?
乐善好施?
神仙下凡的目的……对了,是香火!
钱为明白了,他看着李云泽的背影,开口道:“仙子,既然云泽神抛弃我等,还望仙子不吝啬告于神名,好让我等为您建庙烧香,人人传颂。”
呦,这么上道?
李云泽暗道说的好,她也不是表演型人格,认真算下来还有些社恐,正为这个事头疼呢。
不过还要神名吗?
也是,可这玩意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啊。
倒是这大江让她联想到了妈祖,便干脆道:“唤我时,称云祖即可。”
云泽神,云祖,好像仙子比云泽神厉害啊!
钱为不明觉厉,不敢细问,连忙想跪,就连纪瑶背上的钱氏也想下来,却被李云泽拦下。
李云泽道:“我这边不兴跪拜,你们给我信仰和香火,我自会为你们祛病消灾,使农畜兴旺,再无饥饿。”
“这…不太好吧……”
钱为有些犹豫,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要求不用跪拜,
以往哪怕是遇到什么官出门,他虽不想跪,但奈何跪得多,膝盖早就软了。
现在听李云泽说,竟觉十分有道理。
他好像理解了一些东西: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人们需要祂,祂也应该给予回应,才会彼此珍惜。
像云泽神这样长时间已读不回的,谁信谁是傻子。
他觉得自己变聪明了,难道那喝下的解毒之水还有开窍的功效?
如此神药就给我喝下,不愧是仙子!
可他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说:“我明白了,可是以后您再有信徒,若无礼节,只怕太过松弛…毕竟人神有别,若太亲近,譬如大官回了家,家里人是把他当大官,还是当亲人呢?”
李云泽道:“你想的比我周到,不如待我之后信徒增加,由你管理如何?”
钱为喜不自胜,又诚惶诚恐,“这怎么可以,小人只是提出一些建议,自是知道您不在乎人类看法;
我和那蚂蚁仰望苍穹,期望太阳不要日日温和一般,不过是蝼蚁之谏罢了。”
“不,你说的很好,也很对,天上有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若太阳一直温柔,那人们就会对温柔习以为常,忽视了太阳的存在,这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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