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月光如霜,漫过学院新修的琉璃塔顶时,萧砚白正借着星光擦拭魔杖。木杖顶端的魔龙牙碎块泛着幽蓝微光,那是三年前魔龙之战的战利品,此刻却比任何神只的权杖都要温暖。他听见身后传来裙摆轻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洛千瓷——影族特有的熏香混着雪粒子的清冽,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漫过来。
“在想什么?”少女的声音裹着寒气,却在触及他肩膀时骤然柔软。萧砚白看见她发间新添的银线,在月光下像碎钻般闪烁——那是上个月深入影族废墟时,为保护他动用禁术留下的代价。
“再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放下魔杖,转身握住她的手。凡人的指尖带着薄茧,却比任何神力都要真实,“你藏在暗巷里,匕首抵住我喉咙,眼睛亮得像刚出鞘的剑。”
洛千瓷挑眉,黑雾在袖口凝成鸦形:“现在呢?”
“现在像月亮。”萧砚白轻声说,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咒文印记,“看起来冷,其实很暖。”
少女耳尖微烫,正要反驳,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两人同时望向天际——北方的世界树方向,漆黑的云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星光熄灭,魔法元素如被吸干的溪流。
“混沌提前来了。”洛千瓷的黑雾瞬间覆满全身,“云栖月的药剂还需要三天——”
“没时间等了。”萧砚白握紧魔杖,元素共生的微光在掌心流转,“通知沈惊鸿去启动风系结界,你带学徒们去地下避难所,我——”
“我们一起。”洛千瓷打断他,黑雾与他的魔力缠在一起,织成灰蓝色的护盾,“别忘了,你的核心里还流着我的血。”
学院广场上,学徒们已在沈惊鸿的指挥下列队。阿临握着新锻造的魔杖,杖头嵌着小梨送的治愈水晶;林野的土系法杖缠着影族的暗影藤;就连最小的学徒豆豆,都举着用云栖月羽毛笔改的简易魔杖,笔尖还沾着没干的荧光药剂。
“记住!”沈惊鸿的竹剑指向翻涌的云墙,“别管那些花里胡哨的咒语,守住你们每天浇水的药草园,护住给你们补作业的老师,比什么都强!”
云栖月抱着急救箱跑来,白袍下穿着沈惊鸿特制的护甲,腰间挂着十二支改良版治愈箭矢:“混沌能腐蚀魔力脉络,尽量用物理攻击——阿临,保护好小梨!”
“知道了师姐!”少年挺起胸膛,却在看见云栖月发间的霜花时,突然伸手替她拂去,“等打完这仗,我们去看雪吧?小梨说雪地里能找到会发光的苔藓。”
云栖月一愣,忽然笑了。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此刻却像真正的骑士般站在她身前。治愈箭矢在指尖亮起微光,不是因为古神的赐福,而是因为少年眼底的星光。
混沌降临的瞬间,萧砚白看见洛千瓷的黑雾化作巨盾,挡在学徒们身前;沈惊鸿的剑划出银色弧光,将黑色沙粒震成齑粉;云栖月的箭矢穿透混沌迷雾,在里面开出绿色的治愈之花。他忽然想起预言者行会的人说过的话:“混沌会吞噬记忆。”但此刻,他记得洛千瓷每一次皱眉的模样,记得沈惊鸿酒葫芦的木纹,记得云栖月发间玉簪的弧度,记得阿临缺了颗牙的笑容——这些凡人的琐碎,此刻比任何魔法都要坚固。
“元素共生!”他大喊一声,魔杖重重敲击地面。暗影、治愈、剑意、自然之力在他掌心凝成旋涡,如同一颗微型星辰。当混沌触须卷来的刹那,他看见洛千瓷对他微笑,看见学徒们握紧彼此的手,看见云栖月的眼泪掉进治愈花丛。
星辰炸开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萧砚白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洛千瓷的瞳孔里——那不是古神的威严,而是凡人的坚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众人的咒语,在天地间回荡:“我们守护的不是神的遗产,是人间的灯火。”
强光过后,混沌的云墙退了十里。萧砚白跪在废墟上,凡人的躯体几乎被抽空,但他能感觉到洛千瓷的手紧紧攥着他,沈惊鸿的竹剑撑在他肩头,云栖月的治愈魔力正在修复他破裂的经脉。远处,学徒们互相搀扶着站起,阿临用魔杖挑起一面破旗,上面是他们随手画的蒲公英图腾。
“老师!”小梨跌跌撞撞跑来,怀里抱着受伤的幼鹿,“混沌好像怕我们的魔法!”
萧砚白抬头,看见学徒们的魔杖正在发光——不是单一的元素色,而是七彩的混合光。阿临的暗影与治愈共生,林野的土系魔法里缠着风刃,就连豆豆的荧光笔都在喷出彩色烟雾,将混沌触须烫得滋滋作响。
“因为这是我们的魔法。”洛千瓷轻声说,指尖的黑雾托着一枚蒲公英,“用恐惧、希望、愤怒、温柔……所有凡人的情感炼成的魔法。”
沈惊鸿忽然大笑,酒葫芦里倒出的不再是酒,而是云栖月调配的魔力药剂:“mage,你当年说神不需要凡人的理解,现在怎么看?”
萧砚白望着逐渐亮起的晨光,看见废墟中钻出的草芽,看见学徒们脸上的灰与笑。他想起第一次吃阿临的糖饼,第一次被洛千瓷用匕首抵住喉咙,第一次在篝火旁听跑调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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