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积雪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林挽月攥着萧承煜给的平衡盘残片,掌心的断星印记还在发烫。自御前审讯被软禁回浣星殿已过两日,青铜烛台上的九盏星灯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被割裂的星轨。案几上的匿名信边角卷起,天贵星纹纸在夜风里发出细微的脆响,墨香中夹杂的蚀星粉气息,如蛇信般反复舔舐着她的鼻尖。
信笺上的字迹潦草却带着刻意的工整:「后星玉佩三日后祭天,于背面刻『荧惑守心』纹,否则本宫将向陛下呈递《修星女违禁显影录》。」落款处的印泥泛着紫斑,正是贤妃宫专用的蚀星粉印泥。林挽月指尖划过纸面,忽然在右下角摸到极浅的刻痕 —— 三笔连缀的莲纹,与贤妃鬓间的簪子如出一辙。
「替死盘的阴谋还不够,现在又想借后星崩塌动摇国本。」她冷笑一声,将信笺凑近烛火,纸页边缘浮现出隐形墨迹:「祭天仪三丈内埋有蚀星粉阵」。这是母亲曾教过的香道显影术,用金缕香灰混合雪水便能显现,果然,信笺背面渐渐浮出贤妃的谋划:借她之手刻下丧纹,再引爆蚀星粉阵,将后星崩裂嫁祸给修星女制度。
浣星殿的香柜散发着陈年香料的气息,林挽月撬开暗格,取出母亲遗留的楠木匣。三瓶金缕香灰、半块凝着冰晶的逆香膏、还有用璇玑宫第三根星柱雪水浸泡的帕子 —— 那是母亲临终前用逆香血封存的「星雪露」,能冻结星轨七十二时辰。「荧惑守心主丧,但若用逆香粉渗入,崩裂便会延迟三日。」她喃喃自语,断纹刻刀在掌心划出浅痕,将鲜血滴入研钵。
逆香粉的调制需要极静的心境。林挽月闭目回忆母亲的教导:「雪水取璇玑宫星柱顶的无根水,香灰需用金缕香焚烧七七四十九日,最后以逆香血为引,方能冻结星盘的命星共鸣。」当雪水与香灰在研钵中交融,水面竟浮现出皇后命星的轨迹,这是香道与星道共鸣的征兆,也意味着逆香粉即将制成。
祭天当日,璇玑宫的白玉阶铺满金缕香花瓣。林挽月跪在祭天台中央,手中的后星玉佩泛着温润的紫光,背面的「紫微斗数」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皇后端坐在凤辇上,腕间的断星纹玉坠与她在慎刑司所见一致,却比记忆中多了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 那是二十年前替死盘初成时的反噬。
「开始吧。」司仪的唱喏声中,林挽月握紧断纹刻刀,刀刃上抹着薄如蝉翼的逆香粉。当刀尖触碰到玉佩,她清晰听见星盘材质发出的低吟,那是命星对逆香粉的本能排斥。「荧惑守心」的第一笔落下,玉佩表面泛起细密的冰纹,却在逆香粉的作用下迅速隐没,唯有她知道,这些冰纹将在月亏之夜随命星最弱时爆发。
贤妃的目光如针般扎在她后颈,鬓间的天贵星纹簪转动,露出暗藏的蚀星粉夹层。林挽月忽然想起萧承煜的密报:「贤妃在祭天仪下埋了十二具替死盘试验的婴儿骸骨,想借后星崩裂唤醒替死咒文。」她指尖微颤,第二笔刻下时,故意在纹路上多划了道逆命纹 —— 那是母亲曾在碎盘上刻过的修正纹。
三日后的子时,浣星殿的星灯突然全部熄灭。林挽月望着手腕新浮现的紫斑,那是逆香粉反噬的征兆,却也意味着玉佩崩裂即将发生。窗外,月亏如钩,璇玑宫方向传来星盘崩裂的脆响,紧接着是贤妃尖锐的呼喊:「后星玉佩崩裂!修星女竟敢诅咒皇后!」
暗格中,萧承煜留下的紫微星砂帕突然发烫,上面用星言术写着:「贤妃已带人赶往浣星殿,承焕的命星载体在祭天仪暗格。」林挽月将逆香粉配方刻在香柜内侧,刚合上暗格,殿门便被撞开,贤妃的影卫举着染血的星盘碎片闯入,为首者袖中露出半块「违禁显影录」—— 正是她伪造的罪证。
「林修星女,你可知罪?」贤妃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身着祭天礼服,却在袖口藏着能激活替死咒文的蚀星粉囊。林挽月注意到她颈间多了条断星纹项链,与星核密室的婴儿骸骨玉坠一模一样,「后星崩裂,必是你刻下丧纹所致!」
断纹刻刀在袖中发烫,林挽月忽然福至心灵,贤妃的目标从来不是皇后 —— 她颈间的玉坠,分明是承焕命星的载体。「娘娘说错了,」她举起刻刀,刀刃映出贤妃慌乱的瞳孔,「玉佩崩裂是因为祭天仪下的蚀星粉阵,而非刻纹。」
影卫突然暴起,林挽月趁机撞向香柜,暗格中的逆香膏摔落,浓烈的毒香瞬间弥漫。贤妃的影卫纷纷倒地,她自己也踉跄后退,颈间玉坠与逆香粉产生共鸣,显形出替死咒文的完整阵图。「你果然知道替死盘的秘密,」林挽月逼近,「三皇子根本不是你的亲子,他是承焕,是萧承煜的替死煞星宿主。」
贤妃的脸色骤变,玉坠从颈间滑落,露出背面的「承焕元年」刻字。就在此时,萧承煜破窗而入,胸前的紫微星砂帕染着新伤,手中握着从祭天仪暗格取出的星盘碎片:「月亏时刻已到,星核裂痕正在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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