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远速战速决解了寿阳之围,命杨凯接管寿阳首将之职,清点寿阳之战楚王军伤亡情况,又从义阳楚王军调拨人马补齐所需编制后,便马不停蹄的回了义阳!月余时间清算了一场大仗,堪称史无前例!
元远回到楚王府,穿过流晖堂,一眼便看见芷舒坐在院子西边合欢树下的石桌旁低头抹眼泪!
元远看一眼落月居若筠的卧房,此时已经入冬,落月居的门窗都紧闭着,院子里格外寂静,芷舒看到殿下进来,忙起身行礼。
“殿下回府了?此行如此神速?”
元远走近芷舒,轻声问,
“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着哭?不好好在屋里陪着小姐!”
“殿下,奴婢失礼了!小姐刚吃过药,睡了!
奴婢实在是心疼小姐,替小姐委屈!小姐太难了,明明与世无争,只想简简单单过日子,救了那么多人,自己却平白遭受了这么多人祸!”
“今日收到侯府的家书,老夫人不知道小姐落胎的事,还叮嘱小姐生产后要注意保养身体!
侯府还等着小姐的喜讯呢,可现在怎么跟侯爷和老夫人交代呀……”
芷舒说着又落下泪来!
元远还记得当初向侯府报喜若筠有孕时的心情,算时日若没有意外,的确已快到孩子足月出生的时候了。
自己从小失了母妃,在皇祖母宫中长大,当年在杨侯府中感受到他们一家人和睦相处、亲密无猜的氛围,是那般温暖、和谐……可如今,自己贵为楚王,却连若筠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又何谈为若筠撑起一片天!或许,此时最能安抚若筠的地方,就只有侯府了!
思及此,元远似乎有了主意!
元远进了落月居若筠的卧房,本以为若筠尚在睡着,轻轻走到床边才发现她虽躺在床上,人却是醒着的!
见若筠双眼茫然的盯着帐顶发着呆,元远驻足当地、一时不知该不该向前!
许是感觉到了床前有人,若筠转头看见了元远,对他微微一笑,慢慢撑起身要坐起来,元远忙上前扶她坐好!
“何时回来的?南萧竟如此不堪一击吗?”
“若筠真聪明,那南萧派梁靖明为帅,本是来凑军功的,只可惜我怎么可能帮他这个忙?”
“若是那武陵王梁靖安为帅前来,或许就没这么快回来了!可见此行顺利,都是天意!”
若筠双眼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便垂下了眼帘安静的听着他讲,却是不语。
“我听说,今日侯府来了信!”
若筠闻言,猛抬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又低头没了话!
“若筠,我有个想法,你可愿意回洛城,与父母、家人住一段时间?”
若筠看着他,眼中显出一丝希冀,
“回洛城?回家?”
“家?”元远听若筠说到家,忽然意识到,
“原来在若筠心目中,洛城的侯府才是家!这里,对她而言,竟始终不是家吗?”
元远只觉若筠自这次的落胎伤心至极,虽知道是失了他们日夜期盼的孩子伤心难过无法自拔,可自己常年在军营,与军中粗线条的将士相处日久,行事论断也多直来直去,虽有缜密的军事策判,可用在猜度、安慰女人心思方面却总是不够用!
一直以来,若筠总能轻松体察他的想法,可自己却总也摸不准她的心思,这也是元远始终烦恼的地方。只是元远信若筠与自己的情义至深,故并不在意自己总能被若筠看透,自己却不能对若筠的想法尽数了然于心!
可如今,是若筠最需要亲人安抚的时候,自己的安慰却似乎总也落不到对的地方。元远也知道若筠需要时间疗伤,只是他已无心多想,他只希望若筠能早日康复,重新振作起来!
“是呀,若筠,从咱们大婚来到义阳几年了,咱们还一次都没回过洛城,想必家里也很想念你!不如今年我陪你回洛城过年关,你觉得可好?”
“好!可是你受命镇守南境,眼下又是年关将至,你怎么能擅离军营?”
“这次南萧挑衅寿阳,出师不利,估计一时半会儿不敢擅动!我会让各部将领做好预敌方案、并加强戒备,咱们一起回洛城,只要皇兄不怪罪,我便在洛城过了年关再回来!你愿意,可以在家多住一段时日!”
“好啊!那,何时可以动身?”
“我明日回军营,先安排好防守预案,最多三五日,咱们就出发!”
“既然要回洛城,咱们若都走了,只留裴侧妃一人在府里也是不妥,不如让她也一起回洛城吧这样,她也可以回尚书府与家人团圆团圆!”
“若筠,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她?”
元远心底忽然想起那日芷舒的话,虽他确因心有顾虑不曾冲到赏秋阁去搜查证据,可没有证据不等于没有怀疑!此时见若筠如此说,心头顿时又如压了巨石般沉重,可没有确证的事他又不敢直说,恐让若筠徒增恼恨,元远内心也是矛盾重重!
若筠此时的身体虽已在恢复中,但她心底的伤疤却依然在滴血!她心中的复仇计划也在秘密酝酿中!为寻找敌人毫无依据、疑神疑鬼的瞎猜疑固然是不可取,可楚王府上上下下就这样几个人,一系列的连环杀招下,冷眼旁观般仔细分析,总有避无可避的蛛丝马迹可寻根究底,确认敌人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的必要人赃俱获!
元远在此事上亦步亦趋的态度,若筠知他是顾虑太多,毕竟元远的敌人,应该是战场和朝堂上的;妻妾成群的后宅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战场?只是,元远不该是这个战场上的将军。
若筠已经完全领悟了师父的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不欲,也勿令他人施于己!”
若筠已决定,
“己所不欲,定再不容他人施于己!”
裴诗瑶倒是逐渐恢复了从前的精神,现在她不担心王妃会比自己先有机会得着与殿下的孩子了,反正即便殿下偏心离不了她,可她那个身子骨也做不得主,久而久之,殿下还得是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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