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玄又一夜未眠。
倒不是他想挑战筑基期身体的极限——虽然他对这个确实很有兴趣。
非要形容海玄的心情,有点像前世得知第二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兴奋得睡不着觉。
明天不仅是北冥光要离开,他自己也要离开。
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再加上手臂上枕着一个酣然入睡的北冥光,他实在难以入眠。
大年初六,云梦瑶离开那晚,他也几乎没睡。
这两个晚上,他听着枕边人平静的呼吸,总想着把这样的夜晚,在脑中记得更深一些。
……人生中会有几个这样的夜晚?
他们都是筑基期炼气期,互相之间都没有力量承诺任何未来。
或许未来某一天,他们成为道侣,这样的夜晚还会有很多很多。
或许有一天,他们其中有人在破境渡劫时身死道消,从此阴阳两隔,亦或是因为其他事相忘于江湖。
那么这样的夜晚,或许就只有当下这一个。
而人的记忆又能维持多久?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海玄不知道那些元婴期、化神期,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岁的修行者能记住多少东西。
但在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二十岁的他,五岁以下的记忆都已经忘了一大半。
未来,回首这样的夜晚,或许只有今天这一个,以回忆的形式,深藏在他脑海里,一旦遗忘,就再也没有。
海玄就这样发着呆,像大年初六那晚呆呆看着云梦瑶一样,看了北冥光一整晚。
想把这样的夜晚,记得再清晰、清晰一些。
第二天上午。
北冥光离开了归虚峰,来到了宗门的传送阵处。
她的伤看起来还是很重,但至少今天能下床走路了。
天风在一边拿着行李,听雨站在她旁边扶着她。
——这位前段时间离开北冥光,回去办事的另一位贴身侍女,这次也回来了。
北冥家虽然派了一艘大船来接北冥光,但天下没有任何势力敢带着大队伍直接进入幽都山脉。
那艘船如今正停在白鹿城,玄州最北边的主城。
北冥光通过传送阵过去,然后乘船回家。
周围不少亲传弟子带着人来送行,至于这里有几分是礼貌,有几分是真情,就不好说了,甚至有些外门弟子也跑来凑热闹。
北冥光贵为宗主一脉,这次回去,不知道何时才回来,有如此号召力才正常。
海玄站在人群之外。
想说的话,昨晚就已经说完。
他看着北冥光应酬完周围送行的人,登上传送阵。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难以形容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
灵力泛起波动,一行三人的身影消失了。
海玄不由抿了抿嘴唇。
当初在卧龙谷的大桥上,他和云梦瑶也是这样,在人群中远远对视一眼。
或许这就是离别吧。
很多人以各种各样的情绪为你送行,但你其实更想要一个时间,一个空间,只留给最在意的人,希望他看着你离开。
有过类似经历的海玄和北冥光都懂,所以都把昨晚当成了离别的最后时刻。
海玄并不喜欢很多人为自己送行,他这次离开都是花时间提前拜访,省得走的时候一堆人聚在一起。
不过,大概因为他这次离开时间不算久,而且去九仪阁是众所周知的喜事,所以离别时得到的都是祝福。
每去一处,都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除了一个人。
黎栗栗。
她看起来相当沮丧。
“海师兄,你和北冥师姐一下全都走了,我、我舍不得。”黎栗栗半垂着头,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海玄心中五味杂陈。
……玄冥天众人见我离开,多是欢喜或是喜多于忧的,竟只有黎师妹为我的离开如此难过?
或许还是半个小孩儿心性吧。
海玄压下心里一丝异样,笑着劝慰了她几句,约定以后若有要事相商,可用传音石联系。
元州大部分地方,在玄冥天都能用传音石联系到,甚至包括玄霄门与五元坛总坛。
事了,他确认完行李,乘上灵鹤。
按计划,他先去找林雪枝,第一站是小鹤城。
灵鹤展翼,高高飞起。
……
小鹤城,城中一处隐秘的住宅内。
许不凡正在整理枭的遗物。
卧龙谷之行,枭易容成他,伺机行刺云梦瑶。为了掩藏身份,没有带储物袋,只借走了圣子的身份牌,足以躲过其他人的查验。
枭,筑基巅峰,木土双属性灵根,在筑基期已停留多年,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两人所学相似,过去的任务里,他也曾假装成许不凡,在正面吸引敌人火力。
许不凡与他切磋也只能屈居下风,最多四六开。
而如此强大的枭,居然被玄冥天的筑基期修士杀死了。
从现场战斗痕迹来看,对方就两人。
到底是谁?
云来圣地的大部队没有去查。
一方面,他们联系到了真圣子,发现圣子并没有死,也没有遗失什么宝贵的物品后,态度一下子松懈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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