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然漫过宫门朱墙时,宫远徵与林悦匆匆归来的身影被灯笼的光晕拉长。青石阶上还沾着后山的晨露,宫远徵已快步踏入药房,素白衣袖掠过案几,哗啦一声将怀中的冰灵草与古籍尽数摊开。药炉中未燃尽的沉香余烬复燃,袅袅青烟裹着他紧锁的眉梢,在泛黄的书卷间织就细密的网。
林悦将行囊搁在墙角,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药罐与竹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角。自从那日在后山目睹宫远徵与黑豹周旋时的果敢,此刻见他垂眸研磨药材的侧脸,耳尖不自觉发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捣药杵与石臼碰撞的声响里,她竟听出几分韵律。
接下来的三昼夜,药房始终亮着昏黄的烛火。宫远徵的青衫不知何时溅上墨色药渍,眼尾泛着血丝却愈发专注。他时而将新制的药液滴在瓷碟,观察其与不同草木汁液的反应;时而对着烛火举起浸药的纸张,眉头因细微的色差变化而紧蹙。林悦守在一旁,在他专注调配时默默添炭,见他提笔记录便及时递上狼毫,两人配合默契得宛如琴瑟和鸣。
当第七日晨光刺破云层,宫远徵终于将最后一味秘药倒入玉瓶。无色的液体在晨光中流转,恍若凝结的月光。他撕下半幅素绢浸入药液,待晾干后对着窗棂轻轻呵气——素绢表面泛起细密的金纹,如同古老的符咒。"成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悦望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褪去了所有骄矜,只剩纯粹的执着与锋芒。
与此同时,宫门内外已是另一番景象。宫尚角手持鎏金图纸,在典礼主殿来回踱步。十二根盘龙柱间,暗格机关正在有条不紊地布设,地砖下的翻板陷阱已注入淬毒尖刺,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暗藏机括,只要触发特定音律便能射出淬毒弩箭。"记住,"他冷冽的目光扫过侍卫,"无锋细作最擅易容术,明日无论见到何人,未验明身份前一概视为敌。"
大典前的子夜,宫远徵将浸透药液的试纸分发给三百名精锐侍卫。他展开特制的牛皮卷轴,指尖划过标注着穴位图的人体轮廓:"无锋细作修炼的'影杀功'会在大椎穴附近留下青紫色气印,将试纸按压此处,若遇气息......"话未说完,忽有侍卫举着试纸惊呼,只见那素白纸张在烛火下缓缓染成血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
林悦则在灯火通明的后厨与绣坊间穿梭。她反复核对宴席用的器皿是否暗藏机关,亲手检查每一匹绸缎的针脚,连灯笼穗子的系法都要再三确认。当她踩着月光走向主殿时,忽然听见暗处传来轻微的衣袂摩擦声。掌心瞬间渗出冷汗,她摸出袖中暗藏的银针,却见巡夜侍卫举着火把转出回廊——虚惊一场,却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对决愈发警惕。
而在宫门之外的密林深处,无锋细作们正借着夜色整理装束。首领将人皮面具浸入特殊药水,面具表面泛起诡异的幽蓝:"明日大典,所有人按第三套方案行动。宫氏自以为设下天罗地网,却不知......"他嘴角勾起冷笑,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精准斩断身旁碗口粗的树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风起了。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宫远徵望着夜空中翻涌的乌云,将最后一张试纸收入怀中。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看似平静的夜幕下,两股暗流正在悄然汇聚,只待明日破晓时分,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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