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市人民医院VIP病房的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裹着寒气渗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秦明半靠在病床上，胸前的绷带在病号服下隐约可见，苍白的手指却仍执着地捏着案件卷宗，眉峰因凝神思考而紧紧皱起。林悦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目光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游移——那些因失血而凹陷的脸颊、输液留下的青紫色针孔，都在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这个时间线不对。"秦明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未完全消散的沙哑，指尖重重叩击着照片上凶手住所的平面图，"他不可能在三小时内完成跨区抛尸。"他说着便要坐起身，却因牵扯到伤口而闷哼一声。林悦慌忙按住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体温却比往日凉了许多。
"伤口还没愈合！"林悦嗔怪道，却在触到他眼底跳动的炽热时，心尖微微发颤。那些在解剖台上、在凶案现场早已习以为常的专注，此刻在病榻之上竟显得格外灼人。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资料，发现纸页边缘都被捏出了细密的褶皱，"凶手的复仇计划跨度长达七年，警方在他地下室找到的受害者照片，最早能追溯到2016年......"
秦明的眉头拧成更深的沟壑："这次是我大意了。"他的喉结滚动，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腹部，"低估了仇恨累积的疯狂。"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挫败，像是锋利的手术刀突然卷了刃。
林悦轻轻覆上他的手，感受着那些曾握过解剖刀、举过配枪的指节此刻传来的微弱颤抖："但我们阻止了他。"她的拇指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疤痕，"当急救车的灯照亮他藏满凶器的密室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顿了顿，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逐渐聚焦在自己脸上，"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病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空气里流淌。秦明眼中闪过疑惑，而林悦的目光早已飘向窗外——那些在急诊室为她缝合伤口的颤抖指尖、在解剖台上不厌其烦的示范讲解、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挡在身前的背影，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浪潮，漫过她的眼眶。
"因为我们是死者最后的希望，也是生者的慰藉。"林悦的声音坚定如金石，"但以后，我们要更小心。"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感受着彼此重叠的心跳，"为了那些等待真相的灵魂，更为了......"她的声音突然发涩，"为了能牵着你的手，走过更多个四季。"
出院那日，龙番市迎来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上缀满银霜。秦明裹着深灰色羊绒围巾，虽然步伐还有些虚浮，却固执地将林悦的手笼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他们的脚印深深浅浅交织在雪地上，像是命运写下的诗行。
行至医院转角的樱花树前，秦明突然驻足。枝头残留的枯叶托着新雪，在寒风中轻轻摇晃。他转身时，睫毛上落了片晶莹的雪花，眼底却燃烧着比阳光更炽热的光芒："等案子都结束了，我们去看海吧。"他说这话时，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小的云团，"去看没有血腥、没有阴谋的海平面，看第一缕阳光跃出水面。"
林悦仰头望着他，睫毛上也落了雪花，在视线里融成一片朦胧的光。她想起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深夜，那些在解剖台上与死者对话的时刻，此刻都不及眼前人眼中的温柔。"好，说好了。"她笑着点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还要在沙滩上写下每个案子的编号，让海浪把所有的罪恶都冲刷干净。"
风雪中，两人相视而笑。誓言在呼吸间悄然生长，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他们知道，未来的道路或许依然布满荆棘，还会有新的罪恶在暗处滋生，但只要十指紧扣，那些流淌过的鲜血、交付过的生死，都会化作照亮黑暗的永恒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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