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乐章》在我手中燃烧——不是真实的火焰,而是一种冰冷的能量灼烧。马库斯古董店的后间里,我盯着乐谱上那些看似随机排列的音符,它们在我注视下缓慢重组,形成与乌鸦印记上完全对应的旋律。
"上帝啊..."我声音嘶哑,手腕上第三个音符已经完成一半,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形成五线谱的纹路。
马库斯从暗格中取出一瓶琥珀色液体灌入喉咙,眼中血丝密布。"第二个死者是圣玛丽教堂的管风琴师,凌晨被发现死在琴键上,十指骨折,像是被无形力量按着弹奏到死。"他擦擦嘴,"警察以为是心脏病,但我收到了照片——他脖子上有第二个音符印记。"
我小心翻动《反乐章》的脆弱页边,突然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七个不同服饰但长相相似的人围成圆圈,每个人手腕上都连着一条发光的线,汇聚到中央一个黑影上。最诡异的是,七个人的面容都与我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
"这不是七个不同的人..."我手指颤抖地触碰插图,纸张立刻变得透明,露出下面另一幅画面:同一个人以七种不同姿态站着,像是被分割的灵魂碎片。
马库斯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他们...都是我。"话音刚落,乐谱上的音符突然跃出纸面,钻入我的眼睛。世界天旋地转——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中,七面镜子环绕着我,每面镜中都是不同时代的"我":维多利亚时期的音乐家、中世纪修士、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茱莉亚站在中央祭坛旁,黑裙换成了一件由乌鸦羽毛编织的斗篷。
"七个时代,七次轮回,"七个茱莉亚的声音在镜中回荡,"每次你都试图阻止我,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老的"我"——一个穿着17世纪服装的老人——从镜中伸出手:"这次必须不同。找到钟楼,让时间静止..."
幻象突然碎裂,我跌回现实,鼻血滴在乐谱上形成新的音符。马库斯脸色惨白:"你去了'共时空间'?老天,只有将死之人才能..."
"钟楼,"我抓住他的手臂,"守夜人有没有一个叫钟楼的地方?"
老店主的表情变得复杂。"有,但那里已经..."他看了眼我的手腕,第三个音符即将完成,"算了,跟我来。"
我们穿过伦敦深夜的迷雾,来到金融城边缘一座被遗忘的教堂。马库斯打开侧门,螺旋楼梯向上延伸进黑暗。"顶上有个钟室,里面的钟是用陨铁铸造的,能暂时冻结死亡印记的扩散。但..."
"但有代价。"我替他说完,某种直觉告诉我这个事实。
马库斯沉重地点头:"它会加速其他人的死亡。就像把水从快要满的杯子引到空杯...你赢得时间,他们失去时间。"
我们爬上钟楼顶层,一个漆黑的巨钟悬挂在木梁下,表面刻满与《反乐章》相似的符号。马库斯从墙上取下一把特制的钟锤:"只有守夜人首领能敲响它。最后一次使用时,死了六个无辜者才救下一个'守门人'。"
我看着手腕上几乎完成的第三个音符,想起幻象中老人的警告:"敲吧。"
钟声响起时没有物理上的声响,而是一种直接震动灵魂的波动。我双耳流血,却听到某种远古的合唱;眼前发黑,却看到无数发光线条在空气中舞动。最可怕的是手腕上的印记——它确实停止了扩散,但变成了病态的灰白色,像坏死的组织。
"能维持到月圆之夜,"马库斯气喘吁吁地放下钟锤,"但已经有三个音符成形,意味着..."
"三个人必须死。"我看向窗外,伦敦的灯火在雾中朦胧如鬼火,"谁是第三个?"
老人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可怕。当他抬起头,我看到了答案——他自己。
"我早该在1972年就死,"他轻声说,"用静默之钟多活了五十年。时间到了。"
他刚说完,突然抓住胸口,面色铁青地倒下。我扶住他时,感觉到生命正飞速流逝。他挣扎着说出最后的话语:"茱莉亚...不完全是敌人...艾德琳部分...爱..."
马库斯的手无力垂下,与此同时,他孙女照片上的第二个音符消失了,而第三个出现在他苍老的脖子上——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我独自在钟楼待到黎明,看着马库斯的尸体渐渐冷却。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彩窗照射进来时,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手腕上的灰白印记开始吸收光线,慢慢恢复暗红色,而第四个音符开始形成——这次是在我的肘部。
《反乐章》在我怀中发烫,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浮现出新的文字:"当第七滴血落下时,歌者必须选择:永生或湮灭,但永远孤独。"
月圆前夜,伦敦下起了冰雨。我站在废弃的老教堂外——茱莉亚名片上写的地点。手腕上的印记已经延伸到肩膀,五个音符完整,第六个正在锁骨处形成。新闻里报道着全城各地离奇的心脏骤停事件:一位退休音乐教师,一个古董商,一名教堂唱诗班男孩...每个死者身上都有对应的音符印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