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艾琳的脖颈流进衣领,冰冷的触感却无法抵消她体内升腾的恐慌。雷明顿·克劳站在巷口,银制手杖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看上去四十出头,面容英俊得近乎刻板,灰色西装剪裁完美,与潮湿肮脏的小巷格格不入。
"你不必害怕,艾琳,"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过时的优雅,"我只是想谈谈你继承的...遗产。"
艾琳的手指紧握麦克斯韦尔给的怀表,金属表面已经热得几乎烫手。她后退一步,脚跟撞上身后的砖墙。
"你对麦克斯韦尔教授做了什么?"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雷明顿的微笑没有触及眼睛:"阿利斯泰尔活了一百零三岁,远超常人。时间只是收回了它慷慨的贷款。"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在水洼中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现在,让我们谈谈那个怀表。它不属于你。"
艾琳的目光扫向巷子另一端——被一个生锈的铁栅栏封死了。她被困住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拖延时间,手指悄悄摸索着墙壁寻找任何可能的出路,"我只是个普通游客。"
雷明顿轻笑一声,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与艾琳口袋里那张一模一样,1929年莫雷城堡前的合影。
"你长得真像她,艾德琳。"他的指尖轻抚照片上红发女子的脸,"倔强的下巴,同样的眼睛...当年她带着本属于我的怀表逃走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艾琳的右手腕突然刺痛,上面的符号开始泛出微弱的蓝光。雷明顿的眼睛立刻锁定了这一变化。
"啊,标记已经开始激活了。比我预计的快。"他向前又迈了一步,"你已经开始看到死亡预兆了,不是吗?那些数字,那些符号...很快幻象会越来越强烈,直到将你逼疯。但我可以帮助你控制它。"
艾琳的背部紧贴湿冷的砖墙。雷明顿现在离她只有三步远,她能闻到他身上古怪的气味——像是陈旧的书籍混合着某种金属的味道。
"为什么帮我?"她警惕地问。
"因为我们是同类,艾琳。"雷明顿解开袖扣,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面是一组与艾琳相似的符号,但已经变成了暗金色,"时间守护者的血脉。只不过我选择了...更有效率的道路。"
他手腕上的符号突然明亮起来,巷子里的雨滴在空中静止了。艾琳震惊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水珠,在微弱光线下像无数颗小钻石。
"时间不喜欢被欺骗,"雷明顿的声音在凝固的时间中显得异常清晰,"但它可以被说服。"他伸手触碰一颗悬浮的雨滴,水珠立刻变成了暗红色,然后蒸发成一缕雾气,"莫雷家族的方法太原始了。我完善了技术,不再需要那些野蛮的牺牲。"
艾琳的呼吸变得急促。怀表在她手中剧烈震动,仿佛在发出警告。她突然想起麦克斯韦尔临终的话——"南桥下的'无时之钟'"。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给我24小时。"
雷明顿的笑容消失了:"我不是在请求,艾琳。怀表现在就要。"他伸出手,"别逼我像对待阿利斯泰尔那样对你。"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艾琳的瞬间,她猛地将怀表按在自己手腕的符号上。一阵刺眼的蓝光爆发,静止的雨滴重新落下。艾琳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流过全身,周围世界突然变得缓慢无比——雷明顿的动作像是水下舞蹈,声音拉长成怪异的低频嗡鸣。
她从他身边冲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巷口的雷明顿转身试图抓住她,但在艾琳加速的时间感知中,他的动作慢得可笑。她轻松避开,冲进雨中的街道。
奔跑中,艾琳注意到自己的皮肤泛着微弱的蓝光,每一步都在潮湿的人行道上留下短暂的光痕。行人像是定格动画中的角色,鸽子悬停在半空,洒落的咖啡凝固在空中。只有她以正常速度移动。
"我暂停了时间..."这个认知让她既兴奋又恐惧。
转过一个街角后,艾琳尝试放松对怀表的握力。世界立刻恢复了正常速度,蓝光从她皮肤上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晕和恶心,她不得不扶住墙壁防止跌倒。
身后远处传来雷明顿愤怒的喊声。艾琳强迫自己继续移动,穿过拥挤的皇家英里大道,向南桥方向跑去。
当她经过一处小公园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周围的灌木丛和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几个季节。一片枯黄的落叶擦过她的脸颊,碎成粉末。
"时间索取平衡..."麦克斯韦尔的警告在她脑海中回响。她救了自己,代价是这些植物的生命力。
南桥是爱丁堡着名的地标,桥拱下聚集着各种小店和酒吧。艾琳喘着气在桥下寻找,却没有看到任何名为"无时之钟"的店铺。她检查麦克斯韦尔的怀表——表盖上的指针疯狂旋转,似乎在指引方向。
跟着怀表的指引,艾琳来到桥拱下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黑色木门,上面用极小的字体写着"钟表匠"。没有招牌,没有营业时间,只有一个老式的门环,形状是一只抓住钟表的老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