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艾琳盯着自己苍白的手背,静脉输液管随着脉搏轻微晃动。三周了,她的身体每天都在好转,但记忆却像被撕碎的画布,怎么都拼不回完整的图案。
"今天感觉如何?"
卢卡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拄着拐杖走进来,右腿的石膏已经换成了更轻便的型号,左手腕上的绷带也拆掉了,露出那个奇特的钟表印记——指针依然静止在十二点位置。
"像被城堡砸过一样。"艾琳尝试开玩笑,声音比昨天清晰多了。
卢卡斯微笑着放下一个纸袋:"村里的苹果派,趁热吃。"他熟练地调整病床高度,动作已经像个专业护工,"物理治疗师怎么说?"
"再两周或许能走路。"艾琳试着活动打着石膏的左腿,"他们还是不相信城堡坍塌时我在现场。"
"官方报告说是年久失修引起的自燃。"卢卡斯递给她一块温热的派,"煤气管道泄漏什么的。"
艾琳咬了一口派,香甜的滋味让她突然想起什么:"玛格丽特的玫瑰园...城堡西侧的那个..."
卢卡斯的目光变得锐利:"你想起来了?"
"只是一闪而过。"艾琳皱眉,"像一场梦。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会篡改记忆。"
卢卡斯沉默片刻,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看看这个。"他调出一则艺术新闻——《历史学会发现17世纪神秘肖像:疑似贝利尼失传作品》。
报道中的照片让艾琳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画中女子穿着现代服装,面容与她一模一样,背景是海崖城堡的废墟。画框角落刻着细小的字迹:"E.C. 2023"。
"这不可能..."艾琳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屏幕,"这是...我?"
"学会在城堡残骸的地下室发现的。"卢卡斯压低声音,"画法检测显示颜料至少有300年历史,但画面内容..."
"证明那不是幻觉。"艾琳闭上眼睛,城堡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玛格丽特的日记、镜中门、黑袍人的仪式,"一切都真的发生过。"
卢卡斯握住她的手:"你逆转了诅咒,但没有完全逃脱代价。"他犹豫了一下,"你的论文...还在牛津数据库里,但作者署名变成了'匿名'。你的公寓房东说那间屋子空置一年多了。"
艾琳胸口发紧:"我正在被遗忘。"
"比那复杂。"卢卡斯调出手机相册,展示一张毕业照,"我的家族档案里有这张照片,原本你站在我祖父旁边。现在..."他放大照片,那个位置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你没有完全消失,但正在从历史记录中淡出。"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漆黑的眼睛盯着病房内部。艾琳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为什么你还记得我?"
卢卡斯露出苦笑:"守望者的诅咒...或者说祝福。我的家族被绑定在那个循环里太久了,即使诅咒打破,这种...联系依然存在。"他轻轻抚摸手腕上的印记,"只要这个还在,我就不会忘记你。"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艾琳观察卢卡斯的侧脸——他眼下有深深的阴影,显然这几周也没睡好。一个念头突然击中她:
"你为什么在医院陪护一个陌生人?"
卢卡斯眨了眨眼:"什么?"
"按照现在的记录,"艾琳慢慢说,"我们没有交集。对你而言,我只是个在城堡事故中受伤的陌生人。为什么你每天都来?"
卢卡斯的表情变得柔和:"因为当我看到那幅新发现的画像时,我认出了你。即使全世界都开始忘记,我的灵魂记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而且...医院登记表上,紧急联系人写的是我的名字和电话。"
艾琳睁大眼睛:"我不记得这么做过..."
"是在城堡那天早上,"卢卡斯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你说'以防万一'。看来你的直觉很准。"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门口,打破了这一刻的亲密气氛。卢卡斯清了清嗓子,从背包拿出一本书:"我带了些阅读材料。《都铎时期的艺术与巫术》,觉得你可能感兴趣。"
艾琳接过书,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夹着的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海崖城堡前,面容与她相似得可怕。
"艾瑟尔,"卢卡斯轻声说,"我的曾祖父爱过的女孩。她是第一个尝试打破诅咒的人。"
艾琳仔细端详照片,突然注意到艾瑟尔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与卢卡斯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M"和"W"缠绕的图案。
"这是什么符号?"
"玛格丽特和威廉,"卢卡斯解释道,"但也是'记忆'和'守望'的缩写。我的家族制造这些护身符,用来..."他停顿了一下,"锚定重要的记忆。"
艾琳想起病房储物柜里的个人物品——那里应该有一条项链。她请卢卡斯取来,在放零钱的小袋里,她找到了那个银质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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