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的冷水灌入鼻腔时,艾琳恍惚想起三年前黑鸦城堡的地下室。同样的窒息感,同样的绝望——只是这次没有卢卡斯拽着她往上游。
青铜钥匙在她掌心发烫,河底的七簇磷火突然暴涨,形成一道光之旋涡。艾琳被卷入其中,水流诡异的变得温暖,耳边响起缥缈的歌声:
"血脉为舟...意志为舵..."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站在河底却能够呼吸。磷火组成的乌鸦图案在她脚下旋转,每个光点中都浮现出不同的画面:穿维多利亚式裙装的女孩在青铜熔炉前哭泣;戴着乌鸦面具的人群进行某种仪式;塞莱斯特和爱丽丝站在对立的两端,中间是燃烧的星图...
"终于见面了,我的小容器。"
艾琳转身,河水中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女性身影。她穿着几个世纪前的服饰,面容与马库斯有七分相似,但眼睛是纯粹的金色——就像艾琳现在左眼的颜色。
"艾德琳·黑鸦。"艾琳脱口而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叫出这个名字。怀表在她口袋里剧烈震动,盖子自动弹开,祖父的画像在表盖内侧渗出鲜血。
幽灵般的女子微笑:"聪明的孩子。马库斯总说我是家族里最没天赋的那个,可谁真正创造了灵魂转移术呢?"她突然贴近,冰冷的手指划过艾琳的脸颊,"我的青铜匣漂亮吗?用十二个处女的灵魂锻造,她们的生命力让护符永远新鲜。"
艾琳想后退,却发现双脚被磷火固定。河底泥沙中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正沿着她的腿向上攀爬。
"别担心,你和那些劣质容器不同。"艾德琳的声音变得甜腻,"我在你出生那年就选中了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左眼会变成金色吗?因为那天晚上,我亲吻了婴儿的额头..."
艾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眼视野突然清晰得可怕。她看到婴儿床前悬浮的幽灵,看到自己额头浮现又消失的金色唇印,还看到——祖父站在暗处,手中银匕首闪着寒光。
"说谎!"艾琳突然挣扎起来,"祖父保护了我!你的印记没有完成!"
艾德琳的表情瞬间扭曲,金色眼睛变成血红色:"老东西确实坏了事,但没关系..."她指向艾琳流血的左眼,"现在它自己完成了。月全食之夜,青铜匣会打开,你将替我承载——"
一道银光劈开河水,艾德琳的幻象尖叫着消散。艾琳被人拽着衣领拖向水面,呛咳着浮出河面时,看到卢卡斯苍白的脸。他右臂缠着浸血的绷带,左手指间夹着正在融化的银质十字架。
"见鬼的安眠药!"卢卡斯把她拖上岸,"我吐了半瓶才...上帝啊,你的脸!"
艾琳摸向火辣辣的左颊,手指碰到凹凸不平的纹路。便利店橱窗倒影中,她看到金色符文已经从眼角蔓延到下颌,在皮肤下微微发光。
"去医院。"卢卡斯声音发颤,"现在就去。"
"没用的。"艾琳抓住他的手臂,"是艾德琳·黑鸦,马库斯的妹妹。她才是青铜匣的制造者,而我..."她突然哽住,左眼不受控制地转动,视野再次被血色淹没。
这次她看到塞莱斯特的地下室,墙上的星象图被替换成七座桥的俯瞰图;看到卢卡斯把荆棘刺入她的后背;最后看到自己站在燃烧的青铜匣前,手中握着滴血的钥匙...
幻象消散时,她发现自己正用青铜钥匙抵着卢卡斯的喉咙。钥匙尖端已经刺破皮肤,渗出一丝鲜血。艾琳惊恐地松手,钥匙落在潮湿的柏油路上,发出诡异的金属颤音。
"不是我..."她后退两步,"我控制不了..."
卢卡斯捡起钥匙,表情变得异常平静:"我知道。上车吧,我有个地方要去。"
车子没有开往医院,而是驶入伦敦郊外一座荒废的小教堂。彩绘玻璃全部被砸碎,祭坛上倒着一具残缺的圣母像。卢卡斯点燃蜡烛,火光中浮现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驱魔符文。
"圣托马斯驱魔所,1893年到1935年间处理过七起黑鸦家族相关案件。"卢卡斯从祭坛下拖出个铁皮箱,"包括一起'青铜匣苏醒事件'。"
艾琳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指甲变长变黑,在长椅上抓出几道深痕。她咬紧牙关用右手压住左手腕:"快...没时间了..."
卢卡斯打开铁箱,取出一本皮革包裹的笔记和缠绕着荆棘的铁手套。当他戴上手套时,荆棘刺破他的皮肤,鲜血顺着铁指缝滴落。
"教会禁术,荆棘束缚。"他翻开笔记某页,"可以暂时封印暴走的黑魔法血脉,但..."他犹豫了一下,"施术者会承受同等痛苦。"
艾琳的左眼视野又开始闪烁,这次她清晰地看到笔记上的字迹:"荆棘将饮血而活,直至月亏之时"。但卢卡斯翻动的右手恰好遮住了后半句:"受术者灵魂亦将永缚"。
"动手吧。"她转身背对卢卡斯,扯开衣领露出后颈。当荆棘刺入皮肤的瞬间,艾琳的尖叫声震碎了最后一块完整的彩绘玻璃。金色血液顺着荆棘倒流,卢卡斯的手臂上浮现出与艾琳脸上相似的金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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