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温垂头看着那把匕首,神色晦暗不明,讷讷道:“他没死,那我该怎么办?”
“你也都听到了吧”,程西望看了他一眼,说,“瓦林想将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变成傀儡人,不论其他,你想阻止吗?”
霍温思索片刻,抬起头,目光清冽,注视着程西望的眼睛,冷声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这怨气都能供养邪剑仙了,可见霍温对那群披着人皮的豺狼有多大意见。
霍温想要的,只是同伴们安好,那群人是死是活,是什么下场,他都不关心。
之所以要杀瓦林,也只是因为瓦林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利益。
归根结底,他和那群村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只是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罢了。
程西望叹了口气,以长辈的姿态,抬手揉了揉在他眼里还是个毛孩的霍温:“你都有杀人的决心了,我相信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的手落下去的那一刻,霍温彻底呆住了,茫然不知作何反应,敛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抿紧唇瓣,却将浑身的尖刺都蜷缩了起来,小心翼翼的。
“今天是我的失误,你做得很好”,程西望收回手,“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勇士的。”
程西望只说了这些,算是简单的允诺。
霍温便明白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今夜是雷雨夜,修玉两条手臂底下跟装了吸盘一样,紧紧附在程西望的腰上,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靠。
得亏程西望有先见之明,睡的是里侧,不然非得被这人挤下床。
饶是如此,程西望也被他惹得没了困意,尤其是瓦林的事情,关于他与这群村民的恩恩怨怨,关于他的身份。
这也不能怪他八卦,剧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家赶紧趁乱抢着喝了吧。
原本紧贴在他胸前的修玉抬起一张脸,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问他:“爹,你也睡不着吗?”
程西望敷衍地回他:“嗯,你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修玉的话过于坦白,过于直接,过于没有征兆,程西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没等程西望继续问下去,就见修玉又将脸埋进他身前,趴在他颈窝的锁骨处,深吸了一口气,又尽数呼出,洒出的热气让那处的皮肤痒痒的。
这些举动似乎还不够,他的鼻尖又蹭了蹭底下温热细腻的皮肤,歪头靠在程西望肩上。
他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沉闷许多,带着几重心事:“我知道你是魔法师,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祭品,我是被那什么村长说过来的。”
破天荒地,程西望没推开那烦人的脑袋,任他靠着,似笑非笑地问他:“装儿子装不下去了?”
这样的反应让修玉有些失落,但他还是说:“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能装一辈子。”
他的声音轻轻的,羽毛似的在程西望的皮肤上挠啊挠。
程西望终于觉得痒,伸手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说:“不信。”
修玉以为他要赶自己走,连忙捉住他的手指,慌张道:“我害怕,别不要我。”
程西望嘴欠,最喜欢要挟他,捉住他的软肋就威胁:“那,再叫声爹来听听。”
修玉张了张嘴,为难起来。
要说没坦白之前,爹爹爹的他是一次也没觉得难堪过。
现在老实交代后,一个爹字就那么卡在喉咙,跟鱼骨头一样,怎么也吐不出来。
总感觉在这种情景下,一声爹出口,两人的关系就彻底变质了,变得脏脏的。
修玉就那么红着脸僵在那儿,程西望等了会儿,觉得够了,便放过他了,动了动手指,把他朝自己的怀里带:“靠过来吧,以后还需要你呢。”
修玉觉得这话很奇怪,但雷落下的速度明显快过他思及此处的不合理。
回过神来后,他又变成了一只八爪鱼,歪在程西望的怀里了。
程西望搂着他,许是没再想瓦林的事儿了,声音沾上点疲惫,两片柔软的唇不经意擦过修玉的额头。
“别怕,闭上眼睛,睡吧。”
【角色爽值+3】
修玉想告诉程西望,他最幸运的事,就是那天住进了山上荒弃的小屋,误打误撞应了陌生老头的话,当了祭品来到这里,然后遇见他。
但他实在太困了,眼皮子不受控制地闭紧,鼻尖萦绕着安心且熟悉的香气,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把一瞬变成永远。
还是下次吧,下次再告诉他,他的心意……
今夜也没有噩梦。
次日雨停了,是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云层,铺在湿润的地面上,映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花圃里的艳丽花朵被昨夜的暴雨折磨的不像样子,花瓣零散地落在地上,只余零星几片花瓣或花心,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残花的淡淡馨香。
霍温起了个早,背了把铁锹,在塔楼附近的花圃旁,就着雨后松软的泥土,挖了个大坑,将瓦林昨夜送来的面具傀儡人埋了进去。
填充后的地面,那片的泥土格外泥泞,混合着被摧残的花瓣,被铁锹碾得不成模样,没有任何芬芳可言。
底下埋着的木偶,他的四肢,他的面容,将会同此一道腐化,随着时间的消逝,不留一丝痕迹。
但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人为刻蚀,似乎永远清晰。
霍温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的弟弟霍恩正在门前呼唤他。
他招着手,嘴巴在提及那人时,仍是惯性地微微撅着,留存几分孩子气:“哥,快来,臭魔法师弄了一堆好玩的物件,你再不来快被他们抢光了。”
“来了。”霍温清理完鞋上沾的新鲜泥土,飞快地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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