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今天是1978年惊蛰,正是丈夫提出要把祖宅的木料偷偷卖掉补贴小侄子的日子。
王翠兰的脚步声再次逼近,李秀兰挺直佝偻了几十年的脊背,眼神变得坚定。
她知道,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会再任人欺负。
“说!白面藏哪儿了?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糊弄过去!”王翠兰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她。
李秀兰被大儿媳的吼声震得身躯一颤,刚刚挺直的背脊又有了几分弯曲的趋势,但她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家里根本就没有白面,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了!”李秀兰提高音量说道,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
王翠兰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李秀兰竟敢顶嘴,眼睛一瞪,上前一步揪住李秀兰的衣领:“你个老不死的,还敢嘴硬,我今儿非搜出来不可!”
说着一把将李秀兰甩到旁边,便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扶着墙壁站稳的李秀兰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心里又心疼又愤怒又害怕。
就在王翠兰掀翻最后一口米缸时,厨房梁上突然落下一道细密的灰。
陈苏的虚影自尘埃中浮现,半透明的手掌轻轻覆在李秀兰颤抖的肩头。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后第三次显形,每次接触带来的寒意都让李秀兰想起前世太平间冰冷的金属床。
“李秀兰,您看她后腰别着的铜钥匙。”陈苏的声音只有李秀兰能听见,在她耳畔激起一阵战栗,“那是锁着西屋米柜的,您记得吗?去年她就是用这把钥匙,把您攒了半年的鸡蛋全换了雪花膏。”
李秀兰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那个暴雨夜,她冒雨去鸡窝收蛋,却发现竹篮里空空如也。
而王翠兰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正往脸上抹着香喷喷的白色膏体。
“老东西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王翠兰踹开挡路的板凳,铜钥匙随着动作在她腰间叮当作响。
李秀兰盯着那抹晃动的金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小宝生病急需用钱时,这把钥匙锁住的米柜里,藏着她偷偷攒下的救命钱。
陈苏的指尖突然亮起微光,在李秀兰视网膜上投射出另一幅画面:三天后的深夜,王翠兰用这把钥匙打开米柜,将成袋的白面塞进蛇皮袋。
画面里的李秀兰瑟缩在门后,眼睁睁看着儿媳把粮食搬上拖拉机,而自己却连半句质问都不敢说。
“这次不一样。”陈苏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温度,“您看墙角那根擀面杖,当年您怀着小宝时,就是用它赶走了偷鸡的黄鼠狼。”
李秀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墙角。开裂的枣木擀面杖积着厚厚的灰,却在夕阳下泛着熟悉的温润光泽。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挥舞着这根擀面杖,把喝醉了想动手的丈夫打得落荒而逃。
王翠兰的咒骂声突然变得尖锐:“肯定是你藏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她转身时带倒了腌菜缸,褐色卤汁溅在李秀兰裤腿上。
这熟悉的场景让李秀兰胃部一阵抽搐,前世此刻,她会默默蹲下去擦拭,任由腌菜汁渗入伤口。
但这次,陈苏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她的手穿过李秀兰的身体,握住了擀面杖。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炸开,李秀兰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陌生的低吼。
当王翠兰再次扑来时,她下意识举起擀面杖,枣木粗糙的纹理硌得掌心生疼。
“你...你还敢还手?”王翠兰僵在原地,看着李秀兰颤抖却固执的姿势。
西屋传来的狗吠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也惊醒了这场对峙。
李秀兰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膝盖不住打颤,但始终没放下手中的擀面杖。
陈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再坚持三秒,就三秒。”
李秀兰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当数到第二下时,院门外传来丈夫自行车铃铛的脆响。
王翠兰咒骂着松开手,而李秀兰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擀面杖仍死死攥在手里。
丈夫陈大山推着自行车进了门,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眉头皱成了疙瘩。
“这是咋回事?”他大声问道。
王翠兰立马恶人先告状:“爸,这老东西藏了白面不肯交出来,还敢拿擀面杖打我!”
陈大山看向李秀兰,眼神里满是厌恶:“你这是干啥?家里有啥不能好好说!”
李秀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家里根本没白面,她就是无理取闹想搜刮粮食去贴补她娘家!”
陈大山一怔,似乎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李秀兰会反驳。
这时,陈苏在李秀兰耳边轻声说:“把王翠兰偷鸡蛋、偷粮食的事说出来。”李秀兰咬咬牙,将这些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陈大山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看向王翠兰,眼神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王翠兰脸色煞白,刚想狡辩,陈大山大喝一声:“够了!以后不许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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