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人脸识别机泛着冷冰冰的蓝光,小王站在打卡机前像待审的囚徒。小王把下巴搁在支架上,颈托的魔术贴勾住了耳后的碎发。红外线扫过脖托压痕时,机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面部识别失败!请调整姿势!"
"王哥别动。"三十五岁的小刘从隔间工位小跑过来,呢子大衣下摆扫过磨白的办公椅。
她年轻时忙着考编,三十岁才通过相亲结婚,去年刚把儿子送进幼儿园。此刻踮脚调试机器时,胸牌在衣领处晃出一截虚影——塑封膜边角卷着皮,露出底下褪色的蓝底证件照。
刘胖子嚼着煎饼晃过来:"哟!王哥这脸是让老婆挠花了?"金链子随着嗤笑乱颤,"要不把颈托摘了试试?" 小王冷眼看下刘胖子继续看着视频打卡机道:“托组织的福,暂时还死不了,刘组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刘胖子闻听生意和发财,肉脸横跳,小眼睛眯起来道:“王哥录好人脸视频很快就可以回来,跟我们共同发财了”小王不再搭理他,反复的验证失败让小王焦灼起来。
隔间里的小刘探出头:"王哥要不走特批流程?我这儿有份免责协议..."
"签个屁!"小王扯下颈托摔在协议书上,"老子就这张脸!爱录不录!" 刘胖子见状不再打趣,冷笑着踱开步。
第五次识别失败时,小刘摘掉玳瑁眼镜擦拭:"要不...等病好些再来?"声音轻得像打印机吐纸的沙沙声,"您现在毕竟在病假期间..."
"我倒是想在家躺着。"小王为刚才对着小刘口出脏言颇感后悔,扯松颈托透气,"勤勤系统每小时推送一次打卡通知,震得手机发烫。"
小刘耳尖突然泛红,鼠标在屏幕上胡乱滑动:"刁科长说...说特殊情况可以..."汗珠顺着她后颈滑落,在米色高领毛衣上洇出深色圆点。走廊传来刁云林的尖细嗓子:"小刘!社区医院的员工健康体检花名册传完没?"
"马上!"她应声时手肘碰翻菊花茶,褐色的水渍在键盘上漫成地图,"王哥要不在《异常情况登记表》签个字?我给您备注面部浮肿..."
签字时小王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有道淡疤——像是被美工刀划过的旧伤。窗外飘来幼儿园的儿歌声,小刘忽然轻声说:"我儿子也在民保幼儿园,每天接他都跟打仗似的..."她低头敲击键盘,呢子大衣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坠着颗小小的转运珠。小王接口道:“集团的民保幼儿园不错,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组织对你蛮照顾的,我家苗苗当初进民保幼儿园求了好多人呢”
打卡机突然自动重启,蓝光映着小刘眼尾的细纹。这个总把工作证塞进最里层口袋的女人,把"刁云林同乡"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像藏在抽屉深处的止痛药,疼极了才肯舔一舔。
反复的扫脸录入让小王颈托磕着脖颈极不舒服,疼痛从颈椎窜到太阳穴,恍惚间听见小刘嘀咕:"...第五个了,都是薄立医院名单上的..."
下班时和风细雨,刘胖子的奥迪再次溅起水幕。小王摸到裤兜里的健身卡,马路对面的铂尊会所的霓虹在雨帘后晕成血色光斑。
小王和小刘告别后寻路来到岗亭,打开门后,岗亭的节能灯管滋啦作响,老杨蹲在暖气片旁卷烟丝,火星子映着墙上的《消防巡查表》——2号楼那栏已经七天没打钩。小赵正往警棍上缠防滑胶带,坤子嚼着五香豆刷短视频,外放声里混着女主播的娇笑。
老杨眼神露出久违的神采,咳咳声,老杨用袖口抹着桌上的水渍,露出考勤表上小王连续十二天的空白格,"童队不是让你在家歇着?"他目光扫过小王后颈的艾灸贴,膏药边缘还粘着半根灰白头发。
小王扶着门框揉了揉太阳穴:"小刘催着补录人脸信息,说新系统查得严。"他右手指节有输液留下的青紫淤痕,指纹区结着层薄茧——那是长期握对讲机留下的印记。
"哟!王哥来了啊,稀客啊!身体咋样了?"坤子进门后踹开塑料凳上的旧报纸,"人脸录上了?"
"机器嫌我脸歪。"小王摘下颈托挂到消防斧架上,"你们倒清闲。"
小赵说“清闲个屁,天天被折腾的要死,走的路可以破纪录了,天天足迹步数排第一”
坤子骂到“”扯淡,你天天不就巡两个区,边巡边直播,蛋疼,上次看你跟刘阿姨家小保姆聊的挺热乎啊”
小赵脸一红,蹦起来,搓着手解释“跟业主打成一片啊,方便排除隐患,勤勤每天任务而已,再说那小妮子也不是我的菜”小王哈哈大笑,笑的颈椎咳咳响,立马摸摸了脖子。
岗亭的节能灯管滋啦响了两声,小王从桌子上打开自己留在岗亭的茶杯盖,霉味扑鼻而来,小王皱皱眉头,抓起暖水瓶给茶杯加水,冲洗后依然残存着蒸汽发酵的霉味。
老杨往煤炉里添了块蜂窝煤,火星子溅到地上废弃的值班表,溅着了代鹏在值班表上名字——那页纸的排班栏还留着没擦干净的铅笔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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