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垂落时,林风站在黑水河畔。河面漂浮的灯笼泛着幽绿冷光,映出岸边歪斜的木牌坊,匾额上"幽墟鬼市"四字被藤蔓绞得支离破碎。他指尖拂过腰间新得的青铜罗盘——这是荒村茧影中拾得的古器,盘面星纹正与对岸灯火明灭的节奏暗合。
踏入市集的刹那,喧嚣声如潮水涌来。青面獠牙的妖族商人叫卖着人骨法器,鬼修悬浮的摊位上陈列着浸泡在血玉瓶中的残魂,角落里蜷缩的盲眼卦师正用草编的蓍草占卜,每一根蓍草断裂时都传出守灯人的叹息。林风的目光忽然被某间不起眼的皮货店吸引,门帘上悬挂的雪狐尾尖缀着星砂,正是玄裳第七世大氅上的饰物。
"客官要寻人,还是寻物?"
店主是位独臂老者,空袖管中钻出条碧鳞小蛇。他身后的檀木架上摆满琉璃瓶,瓶中浮沉着各色眼珠——最深处那枚淡金色的瞳孔,竟与初代道侣画像中的眼眸一模一样。
林风将青铜罗盘按在柜台上,盘底暗藏的星砂突然凝成"归墟"古篆。老者浑浊的左眼闪过精光,枯槁的手指抚过罗盘边缘:"三百年前有位戴雪狐围脖的姑娘,也带着此物来问路。"他掀开地板暗格,灰尘飞扬间捧出半卷《百晓天机录》,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林风额间命纹的演变图。
"那姑娘走前留了句话。"老者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心脏处嵌着块冰晶碎片,"她说'当千灯照彻永夜时,往生桥头会故人'。"冰晶映出玄裳的残影,她的指尖正指向鬼市尽头——那里矗立着座坍塌的钟楼,残钟表面爬满草编的神经束,每一根都连接着虚空中的命茧。
子时的更鼓惊起群鸦。林风踏着钟楼残骸攀至穹顶,怀中的罗盘指针突然疯转。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整座鬼市忽然寂静如死,三百盏灯笼同时转向钟楼方向。他看见每个商贩的脚下都延伸出草编丝线,汇聚成河涌入残钟——钟内蜷缩着具琉璃骨架,胸骨间跳动的正是往生桥的核心碎片!
"等你许久了。"
清脆的童音自头顶传来。扎羊角辫的女童倒悬在檐角,腕间银铃已增至九枚。她抛出的草蚱蜢在空中膨胀成三丈巨兽,虫腹裂开九道口器,每张嘴里都含着个燃烧的宇宙投影。林风挥出混沌气凝成的锁链,却在触及虫甲的瞬间被星砂腐蚀——这是九重天存在新炼制的"噬宙蛊"!
激战震落的瓦砾砸碎某间药铺的屋顶。林风坠入内室时,瞥见墙上挂着幅褪色的药师画像——画中人手捧的冰莲,正是玄裳第三世替他解毒的灵药。药柜突然自行打开,某格抽屉中飞出盏残破的青铜灯,灯芯跃动的青焰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以血为油,可见因果。"
林风割破手腕,血珠滴入灯盏的瞬间,三千条因果线在虚空显现。他抓住连接女童的那根红线追溯源头,神识中浮现骇人画面:九重天的草编王座旁,十万具玄裳的克隆体正在编织命茧,而女童竟是某位存在的童年化身!
残钟在噬宙蛊的撞击下轰然崩碎。林风踏着坠落的青铜碎片跃至高空,手中的青铜灯突然暴涨成通天火柱。千盏鬼市灯笼尽数飞向火柱,在虚空拼成完整的往生桥星图。女童尖叫着褪去人形,化作百丈草梭刺来,却在触及星图的刹那被命纹反噬——她腕间银铃逐一炸裂,每声铃响都震碎某个命茧宇宙。
"你竟敢篡改命轨!"女童的左眼淌出琉璃泪,泪珠中映出九重天存在的震怒面容。林风将残灯掷向星图核心,火光中浮现玄裳完整的魂影:"师尊...点燃所有守灯人的魂火......"
幽墟鬼市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埋的守灯人冢。三百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历代守灯人的残魂化作青色流火,顺着星图汇入往生桥。林风额间的命纹寸寸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混沌道印——那印记的纹路,正是初代道侣临终前刻在琉璃心上的《焚虚箓》。
当最后一缕魂火归位时,往生桥彻底凝实。林风踏着桥身冲向九重天,身后鬼市的喧嚣渐渐消散。某个蹲在河边的妖族孩童忽然抬头,他手中新编的草蚱蜢腹部,隐约现出"林"字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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