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宜见梁冠收下参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太后娘娘安危要紧,本主就不打扰梁公公了。”
她转身离开时,秀儿分明看见主子脚步虚浮,险些绊倒。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冠弓着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皇上传琼良媛进见。”
刘言宜闻言,立刻起身往殿内走去,心跳如鼓,紧张得手脚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殿内烛火通明,太后榻前已经跪了一地嫔妃。
刘言宜低着头走进去,瞥见皇后和瑶夫人都在,皇上坐在榻边,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她垂首敛目,不敢多看,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在距离御榻三丈处停下,恭敬地行了大礼。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
陆丹恂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也是熬了许久。
刘言宜起身时偷偷抬眼,瞥见太后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皇后坐在榻边,正用帕子轻轻擦拭太后的额头。
她心中一紧,却又不敢多看,只能将目光移向别处。
“琼良媛。”
陆丹恂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几分疲惫。
“这参汤你可知珍贵?”
刘言宜叩首,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砖上。
“妾身进献参汤时,只知太后凤体欠安,妾身身无长物,唯有此物可略表心意。”
皇后忍着眼泪,不敢再哭,轻轻放下手中的帕子,看向刘言宜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她知晓刘言宜为人,平日里在后宫中向来谨小慎微,先后却为了七皇子与太后,这般孤注一掷。
陆丹恂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守在母后榻前两日未合眼,眼中布满血丝。
国库中千年参王已用了几株,太医们束手无策,百年山参自是也无用处,他心里明白,母后已油尽灯枯。
但眼前这个女子,毕竟曾让母后在康健时欢颜过。
“起来吧。”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你这份孝心,朕记下了。”
刘言宜心中一颤,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虽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周围嫔妃投来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招来非议,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妾身不敢当皇上夸赞……”
“琼良媛有心了。”
皇后的声音从榻边传来,嘶哑得已有些听不真切。
“太后娘娘平日很是疼你,如今你这份心意,想必她老人家知晓了也会欣慰。”
刘言宜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她不敢抬头去看皇后,只低声道。
“太后娘娘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度过此劫。”
皇后闻言,泪水再也忍不住,涌出眼眶。陆丹恂沉默着站起身来,走到殿中央,背对着众嫔妃。
榻上的太后忽然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屏息凝神。
“母后!”
陆丹恂猛地转身,俯身凑近。
刘言宜心跳如鼓,紧张地等待着。
半晌,太后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皇帝……哀家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陆丹恂起身,皇后看了他一眼,抬手拭去泪水,低声对众嫔妃道。
“都回去吧。”
她亲自扶着太后躺下,又为太后掖了掖被角。
“母后,您歇着,儿媳先出去了……”
众人走出长信殿,雪不知何时已止,夜空中零星几颗星星闪烁,映得雪地明晃晃的。
刘言宜立在阶下,仰头望着星空,思绪纷乱。
次日,太后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众嫔妃轮流侍疾,她因昨日献参之功,也被安排了一个时辰的班次。
刘言宜正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替太后擦拭手臂,忽听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她低声问一旁的宫女。
那宫女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匆出去查看,片刻后折返回来,低声道。
“琼主子,听说是徐婕妤在殿外哭闹,非要见太后娘娘。”
刘言宜微微蹙眉。
徐络素来跋扈,如今太后病重,她竟敢这般胡闹,怕是想借机博取关注。
外头隐约传来啼哭声、吵嚷声和呵斥声,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刘言宜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替太后擦拭手臂。
果然,不一会儿,皇后便沉着脸进来。
“琼良媛,你去劝劝徐婕妤,让她莫要惊扰太后静养。”
刘言宜心下一惊,却也不敢推脱,只能起身往外走。
穿过庑房,只见徐络披头散发地坐在廊下,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哭得声嘶力竭。
她身边跪着几名内侍,正小心翼翼地劝着。
“徐姐姐。”
她上前轻声道。
“太后娘娘需要静养,您这般……”
徐络见她来了,猛地抬起头来,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蛋如今憔悴不堪,双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她死死地盯着刘言宜,声音嘶哑。
“琼良媛,你来得正好!我不过是想让七公主见见皇祖母,有何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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