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曦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树影婆娑的山径上,露水正顺着青苔往下坠,有些竟结成了冰。来往的游客不算多,但也足够热闹。李舒齐走在前面,不时伸手拨开横斜的树藤,腕间沉香珠串在阳光里泛起温润的光。
当他看见掌门亲卫时,就知道近日来的传言非虚。
以前凌霄的风流韵事很少传出来,因为根本没有,造谣吧也没人有这个胆子。可是最近都在传掌门屋里住进去一位娇客,掌门除了重要公务需要露面以外,整日深居简出,寸步不离的守着寝殿。
年轻弟子想八卦,但凌霄的居所一般人又无法靠近,只能寄希望于汇报工作的同事们,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短暂进入掌门寝殿的时间内,线人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掌门生病了?他都修行到这个级别了还会生病?没听说过。有心思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不对劲儿来了——那药肯定是给别人喝的。
至于谁病了能在掌门寝殿里熬药养身子,除了娇客还能有谁?
结论一出,四下哗然。七七八八的绯闻传的满天飞,甚至连老一辈的都有所耳闻。凌霄自然也听到了,但他从来不作解释——之前是不屑,这次是希望能传的更远些。
戴曦烨身上隐约传来的药味儿钻入李舒齐鼻腔时,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她可不是什么藏起来的娇客,这是一把利刃,会悬挂在寝殿门衙上。
而凌霄为什么会专门叫自己来陪戴曦烨游山,大概率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这位新任玉祈府掌门的意思。毕竟后来凌霄面对这个知道他们所有过去的人时,一直保持着陌生的态度。
因为没有人会将不堪的往事存在他人的脑海里。凌霄没处理他,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当心石阶。"李舒齐回身,仔细的叮嘱道。二十三步青石板后,豁然展开的翡翠色湖泊让戴曦烨倒抽一口气——水面浮着薄纱似的雾,远处小岛如同浸在牛乳中的青螺。
天儿已经是冬月的天气,可这方湖泊却依旧保留着暮春时节的景象。
“我记得沿着这条河过去,下面有马场。”戴曦烨说,她扬起脸看向李舒齐,笑道:“也不知道李大师现在骑射水平如何,能不能与我一战?”
李舒齐轻笑一声,“都做掌门的人了,大小姐还是乐意拿小的找乐子是吧。”
“哎哟,李大师不是你自封的吗?”戴曦烨故作思索,“难不成做了大师,人懈怠了?”
李舒齐说不过她,回头瞧了她一眼,弱柳扶风的体格子估摸着马场刮一阵风就把她卷走了。
“得了吧,您这身子骨还是好好养着吧。”李舒齐说,“马场风大,加重了病掌门不得给我脑袋瓜子削没喽啊。”
戴曦烨听罢,倒也是,不心疼身体也要肉疼那些价值连城的药材啊。
湖上有来往的木舟,正好二人玩累了,打算坐一趟。船夫以为俩人是游客,冲他们热情的招呼着。李舒齐过去不知道对船夫说了些什么,老头儿点了点头后便将船桨给了他。
李舒齐朝戴曦烨招招手,冲她伸出手来:“大小姐,当心脚下。”
戴曦烨搭过手去上了船,坐到一旁的木凳上。李舒齐很自觉的站到最前面划桨,直到被监控的感觉变得淡漠,戴曦烨才开口道。
“起风了。”
李舒齐回头,脱下身上的厚毛披风递给她:“您先拿这个抵一阵风吧,很快就到岸了。”
戴曦烨从江边撤回凝重的视线,没停在那披风上,却落在了李舒齐的眼睛里。
这场对视,李舒齐竟然有些怯懦退缩。
“我记得当年撤兵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有风不寒,有雨不落。”
话音刚落,戴曦烨看见李舒齐握篙的手背青筋突跳,像看见鱼线突然绷直的钓客。
湖水在舟底发出幽咽的呜鸣。两只白鹭掠过时,李舒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过去的太久,记不清了。”
他笑着回答,尾音却坠进湖心。戴曦烨数着船舷上剥落的朱漆,指甲刮过描金缠枝莲纹的裂缝,水雾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珍珠。
“后来你们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李舒齐将披风搭在木凳边,转过身去继续划桨,背对着她。
“这世间的事情,还有您不知道的?”
戴曦烨皱了皱眉,这话带着些许埋怨。可是她没对不起过龙虎山的人,他这话又是何意?她想不明白,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又不是神仙,有些事情不告诉我,我是真的会不知道。”
李舒齐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垂下眼眸去,摇了摇头,“既然您不知道的事情,就说明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其实也没什么,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没什么特别的。”
“李舒齐!你和我说实话——”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从舟底响起,舟底忽然撞上暗礁,惊起芦苇丛中栖息的鸟。
“大小姐,岸边到了。”
李舒齐放下船桨,让开身位,戴曦烨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抹紫色身影。凌霄站在岸边,表情冷峻严肃,可望向戴曦烨的眼神却是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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