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青灰色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断续的声响。叶徽站在廊下,手中捧着刚送到的合约书,纸页上"两千万"这个数字被雨水晕染开,墨迹像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叶先生,这已经是L家第三次修改报价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撑着黑伞,皮鞋上沾着几片新落的槐花,"他们承诺全球地广投放,巴黎米兰的秀场前排..."
"陈律师。"叶徽打断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合约角落的烫金logo,"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吗?"
律师事务所的精英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不是预定的五星级酒店,而是一家老式中药铺的后院。晾晒中的当归散发出苦涩的香气,角落里堆着扎成捆的艾草。
柜台后走出个穿白大褂的老人,将一只粗陶碗放在石桌上:"趁热喝。"
褐色的药汁表面浮着几粒枸杞。叶徽端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一道尚未消退的疤痕——那是三个月前拍《南方雨巷》时,被失控的道具划伤的痕迹。
"这是..."陈律师皱眉看着碗底沉淀的黑色渣滓。
"治疗肾阳虚的方子,加了点特殊配料。"叶老医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徽,"小伙子能站着谈生意,全靠它。"
年轻演员的耳尖微微泛红。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L家的条件很好,但我已经答应回春堂了。"
"那个中药品牌?"陈律师失声叫道,"他们报价连零头都不到!"
"三十万,刚好够买下城郊那片药圃。"叶徽从兜里取出另一份合约,纸质明显粗糙许多,抬头印着靛青色的传统纹样,"明天拍宣传片,主题是'古法制药'。"
雨势忽然变大,砸在瓦片上发出爆豆般的声响。陈律师手忙脚乱地护住手中昂贵的公文包,而叶徽已经走进雨幕,从檐下取下一把泛黄的油纸伞——正是《南方雨巷》里那柄道具。
"您会付巨额违约金。"律师在身后喊道。
叶徽撑开伞,伞面上晕染的墨竹在雨中愈发清晰:"合约第十七条,我有权拒绝'有损健康形象的商业行为'。"他回头笑了笑,"L家去年被曝动物实验丑闻,算不算?"
伞骨转动,甩出一串水珠。青年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雨巷尽头,青衫衣角掠过斑驳的砖墙。
......
回春堂的拍摄现场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叶徽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铜制药碾,正在将晒干的茯苓研磨成粉。摄像机对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阳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来,在腕骨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完美!"导演盯着监视器,"现在拿起青瓷瓶装药粉,念台词。"
叶徽却突然停下动作。他凑近药碾闻了闻,眉头微蹙:"这茯苓不对。"
场务跑过来解释:"道具组在超市买的,包装上明明写着..."
"是硫磺熏过的。"叶徽用银匙挑起一点粉末,"真正的好茯苓磨开后会有松根清香。"他站起身,从自己带来的布包里取出个纸包,"用这个。"
制片人刚要发作,回春堂的老掌柜突然激动地冲过来:"这是...九华山野生茯苓?我年轻时采药见过!"
拍摄因此中断半小时。当叶徽亲手研磨的新药粉散发出松木般的香气时,连最不耐烦的投资方代表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卡!"导演突然喊停,指着叶徽的衣领,"把那枚翡翠扣子摘了,太抢戏。"
现场安静下来。那是云姐上个月派人送来的"礼物",冰种翡翠雕成竹节形状,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叶徽的手指悬在扣子上方,忽然转向镜头:"不如聊聊回春堂的镇店之宝?据说光绪年间..."
他流畅地转移话题,手指却悄悄收紧了翡翠。扣子背面刻着细小的"LY"字母——林云名字的缩写。这些天收到的"礼物"越来越频繁,从西装腕表到豪宅钥匙,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
傍晚收工时,叶徽在化妆间发现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他正犹豫要不要回拨,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条财经新闻推送:《云裳集团增持L品牌母公司股份至5%》。
"原来如此。"他轻笑一声,从化妆台抽屉里取出针灸包。最近总在拍摄结束后太阳穴胀痛,前世跟家里老中医学的放血疗法能暂时缓解。
银针在酒精灯上掠过,正要往百会穴扎时,门被猛地推开。苏芳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香奈儿套装外裹着医院消毒服般的白大褂——显然是匆忙从某个片场赶来的。
"你疯了吗?"女明星夺过他手中的针,"L家的合约足够买下十个回春堂!"
叶徽慢条斯理地给银针消毒:"芳姐什么时候改行做经纪人了?"
"云姐很生气。"苏芳压低声音,"她控股L家就是为了..."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抚上他的腰带,"治好你的...小问题。"
化妆镜里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叶徽想起半年前在医院醒来的那天,也是这样被居高临下地俯视。但现在,他平静地抓住苏芳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吃痛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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