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长衫垂落,叶徽站在摄影棚中央,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樟脑丸气味,那是从戏服上散发出来的。
"油纸伞呢?明明准备了五把备用的!"副导演急得直跺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叶徽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抚平袖口的一道褶皱。这是他进组的第七天,《南方雨巷》的定妆照拍摄因为各种意外已经推迟了三次。今天好不容易全员到齐,却又要因为一把伞耽误进度。
"实在不行就用PS后期加上去吧。"摄影师叼着烟,不耐烦地摆弄相机。
"不行!"导演陈树猛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这个镜头要实拍,那种质感后期做不出来!"
叶徽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片场,落在角落里一堆被遗忘的道具上。那里有几把素白的油纸伞,是准备用来拍雨景的备用道具,没有任何装饰。
"给我两个小时。"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摄影棚安静下来。
陈树皱眉:"什么?"
叶徽已经走向那堆白伞,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一把,在掌心转了转:"不是要江南烟雨的感觉吗?空白伞面正好。"
服装指导林姐忍不住插嘴:"可剧本里写的是'绘着淡墨山水的油纸伞',这白茫茫的一片怎么拍?"
叶徽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导演:"有国画颜料吗?"
化妆间临时被改成了画室。叶徽将油纸伞撑开,架在两张椅子之间。道具组找来的国画颜料只有基础色,毛笔也是普通的书画笔,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叶老师还懂绘画?"场记小妹好奇地凑过来。
叶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挽起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前世在叶家,他师从海上画派的周老先生学艺十年,虽不以画闻名,但笔墨功夫足以应付这种小场面。
笔尖蘸了淡墨,落在伞面上的瞬间,叶徽恍惚回到了前世的叶家书房。那时他身体尚好,常在雨天临窗作画,画得最多的就是江南雨景。
手腕轻转,笔走龙蛇。伞面上渐渐浮现出远山的轮廓,不是工笔细描,而是写意的大块墨色。浓墨淡彩间,一条虚拟的小径蜿蜒而下,消失在伞骨边缘。
"这是...富春山居图的笔意?"不知何时,陈树导演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叶徽没有停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正在山径旁添几株虚化的柳树,墨色极淡,仿佛被雨水洗过。
整个片场的人都悄悄围了过来。叶徽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具身体毕竟不如前世灵活,手腕力量也不够,画到一半时已经有些发抖。但他咬牙坚持着,在伞面另一侧添上一座小桥,桥下几点墨痕暗示着流水。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叶徽直起腰,轻轻呼出一口气:"需要晾干半小时。"
陈树导演盯着那把伞,眼神炽热:"这不只是道具,这是艺术品。"
场务赶紧接过伞小心地放到通风处。叶徽走到洗手台前,慢慢洗去手上的墨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这七天连轴转的拍摄,加上今天的即兴创作,几乎耗尽了这具身体刚养回来的一点元气。
"叶老师,"化妆师小声提醒,"您的妆花了..."
叶徽这才注意到,额前的汗水已经冲淡了粉底,露出原本略显病态的肤色。他点点头,坐回化妆椅,闭上眼睛任人摆布。
"您刚才太厉害了,"年轻的化妆师一边补妆一边忍不住赞叹,"我看陈导眼睛都直了。"
叶徽没有接话。前世他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物,自己这点笔墨不过是雕虫小技。若不是为了尽快摆脱那两位女大佬的控制,他根本不会答应接拍这部电影。
"叶老师,伞干了!"副导演兴冲冲地跑来通知。
再次站在摄影棚中央时,叶徽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撑开那把亲手绘制的油纸伞,墨色山水在灯光下呈现出奇妙的立体感,仿佛真的能走进画中。
"完美...太完美了..."摄影师喃喃自语,快门声连成一片。
叶徽按照要求变换着姿势,青衫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他刻意模仿着前世记忆中那些文人雅士的神态,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
"把领口再解开一些,"摄影师指挥道,"要那种...慵懒又禁欲的感觉。"
叶徽的手指顿了顿。前世严格的礼教让他对这种要求本能地抗拒,但他还是解开了最上面那颗盘扣,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
"好!就这样!"摄影师的语气兴奋起来,"想象你走在雨巷里,突然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
叶徽微微侧头,眼神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这个表情让在场好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拍摄持续了整整三小时。结束时,叶徽的手臂已经酸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始终保持着那种从容的气度,直到导演喊出最后一个"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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