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哨声刺破初秋的晴空,叶徽站在操场边缘的梧桐树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口的银针。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三个月,按照叶家养生经的记载,今日午时正是调理肝经的关键时刻。
"叶徽!别躲在树底下装林黛玉!"体育老师王建军扯着嗓子喊道,手里的花名册哗啦作响,"男生组缺一个人打半场,你来补位!"
树荫下的身影微微一顿。叶徽抬眼望向篮球场,五个穿着运动背心的男生正不怀好意地冲他咧嘴笑。那是计算机系的几个体育特长生,为首的黄毛上周还在食堂插过他队。
"老师,我有医院开的免体证明。"叶徽从口袋里取出对折的病历单。纸页边缘已经起毛,那是上周复查时被云姐派来的私家医生反复检查留下的痕迹。
王建军看都没看就摆手:"少来这套!你们这些艺术生个个娇气得很。"他忽然压低声音,"下个月省教育厅来检查体育达标率,要是因为你拉低全班数据..."
叶徽垂下眼帘。病历单上"慢性肾功能损伤"的诊断字样在阳光下泛着青白。他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曾在夜店被灌下掺了药的烈酒,导致肾脏永久性损伤。但更清楚的是,经过八十七天的药浴和子午流注针灸,那些坏死的肾小球已经开始再生。
"我打替补。"他将病历单收回口袋,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这个动作引得场边围观的女学生们一阵骚动——谁都知道文学院那个总穿长衫的叶徽,手腕比她们抹了护手霜的还要白。
黄毛把篮球砸在地上弹向他:"病秧子,接得住吗?"
橙红色的球体在塑胶地面投下跳动的阴影。前世肺病缠身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些被兄长们嘲笑不能骑马射箭的午后,私塾先生摇头叹息"可惜了这副好骨架"的瞬间。叶徽右手五指张开,在篮球弹起的刹那突然翻腕——"啪"的一声脆响,球像被磁铁吸住般黏在他掌心。
场边响起零星掌声。叶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关节处还留着针灸的淡青色淤痕。这具身体虽然被糟蹋得千疮百孔,但十九岁的肌肉记忆仍在。
"装什么逼!"黄毛冲过来要抢球,汗臭味混着廉价古龙水扑面而来。叶徽侧身避让,忽然注意到场边多出个举着手机的身影——是那个总往他宿舍门缝塞情书的圆脸女生,镜头正对着他微微发颤。
比赛开始得猝不及防。叶徽被安排在得分后卫的位置,实际上却像只误入狼群的鹤,站在三分线外看四个队友在篮下挤作一团。秋阳晒得他后颈发烫,药浴的当归味从毛孔里渗出来,混着操场胶粒被炙烤的塑胶味。
"传给他啊!"王建军在场边吼叫。控球的大个子不情不愿地把球甩过来,篮球划着歪斜的抛物线飞向界外。叶徽本能地蹬地冲刺,左脚踏在边线的白漆上猛然发力——这动作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三天前同样的动作还会引发腰椎刺痛。
球在出界前被指尖够到。叶徽落地时听到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但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他运了两下球调整呼吸,黄毛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到面前。
"投啊病号!"对方喷着唾沫星子嘲笑,"不会连篮筐都看不清吧?"
叶徽眯起眼睛。篮板玻璃反射的阳光里,忽然浮现出前世私塾院墙外的柿子树。那年他十三岁,偷偷用柿子和兄长们赌谁能用石子打中最高的枝梢。肺病让他喘得像破风箱,但右手稳得能穿针引线。
篮球离手的瞬间,他听到自己脊椎某处传来细微的"咯嘣"声。那是错位的腰椎在气劲推动下自动归位的声响。球划出的弧线太高了,高得围观人群都仰起脖子,高得像是要飞向那年金陵城灰蓝色的天空。
"唰——"
空心入网的声音像一滴水落入古井。整个球场安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喧哗。叶徽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皮革的触感。按照养生经的说法,刚才那瞬间的发力应该会牵动尚未痊愈的肾经,但此刻他只感到脚底涌泉穴有温热的流动感。
"蒙的!绝对是蒙的!"黄毛涨红着脸去捡球,狠狠砸向队友,"盯死他!"
接下来的十分钟成了叶徽个人的投篮秀。无论对方如何包夹阻拦,他总能在三分线外找到毫厘之差的空隙。每个球出手的姿势都略有不同——时而踮脚,时而后仰,甚至有一次是在摔倒过程中——但结果永远相同:篮球穿过篮网,发出那种令强迫症患者愉悦的摩擦声。
"第二十一个!"场边有女生开始计数。叶徽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黏在微微发烫的皮肤上。他能感觉到药力随着汗液排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陌生的轻盈感。这不对劲,按理说以他现在的恢复程度,剧烈运动会导致血尿......
"最后一球定胜负!"王建军吹哨喊停时,比分已经变成夸张的42:6。叶徽这队其他四人早放弃了跑动,像围观魔术表演似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