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苒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影壁外,柳安芷便从宋知渊怀中直起身来。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却飘向窗外——那里本该站着她的四位护法,如今却空无一人。
"夫君。"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青黛她们......可还安好?"
宋知渊慢条斯理地放下药碗,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夫人现在才想起她们?"
柳安芷抿了抿唇。自回京后,她便被宋知渊寸步不离地拘在主院养伤,别说见护法们,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霜降和锦书,其他人都近不了身。
"她们让夫人陷入险境。"宋知渊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自然该罚。"
柳安芷心头一紧。她太清楚东厂的"罚"意味着什么——青黛她们虽是夜素族精锐,但在宋知渊手里,恐怕讨不了好。
"是我没有做好准备,与她们无关。"她伸手拽住宋知渊的袖角,力道很轻,却让他动作一顿,"夫君若要罚,不如罚我。"
宋知渊垂眸看她,忽然轻笑一声:"夫人这是......在求情?"
他俯身逼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气息拂过她唇畔:"那夫人打算......拿什么来换?"
柳安芷耳尖微热,却不肯退让:"她们对我很重要。"
屋内静了一瞬。宋知渊眼底暗潮翻涌,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朱槿在刑堂领了二十鞭,白薇被派去药庐试新药,紫苏在暗牢思过。"他顿了顿,"至于青黛......"
柳安芷呼吸微滞。青黛是四护法之首,性子最烈,恐怕......
"她在你院里跪了三日,直到失血昏厥。"宋知渊语气森冷,"本督让人抬走时,她还在念着要见你。"
柳安芷指尖一颤,胸口泛起细密的疼。她早该想到的——青黛最是固执,认定护主不利,必会以死谢罪。
"我要见她们。"她抬眸,直视宋知渊的眼睛。
宋知渊眸色一沉,手指抚上她颈侧跳动的脉搏:"夫人伤未愈,不宜劳神。"
"宋知渊。"她罕见地直呼其名,"她们是我的家人。"
这句话像柄软刀,猝不及防刺进宋知渊心口。他沉默良久,忽然对外唤道:"齐木。"
黑衣男子应声而入,手里还捧着一个箱子。
"带夫人去暗阁。"宋知渊起身,玄色衣摆扫过柳安芷膝头,"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
柳安芷刚要道谢,却被他一把扣住后颈。
"别忘了,"他在她耳畔低语,气息灼热,"你欠本座一次。"
齐木推开暗阁沉重的木门,潮湿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柳安芷踏入室内,一眼就看见她的四位护法——
青黛跪坐在角落,素白的衣衫上渗着暗红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却在见到柳安芷的瞬间猛地直起身:"姑娘!"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朱槿被铁链锁着手腕,背上鞭痕狰狞,却还咧嘴一笑:"属下就知道姑娘没事。"
白薇正在药炉前煎药,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水晶罗盘碎了一角搁在案头。紫苏则沉默地站在窗边,左腿似乎受了伤,站姿有些僵硬。
柳安芷心头一紧:"你们......"
"姑娘别担心。"白薇放下药勺,勉强笑道,"督主虽然罚得重,但都避开了要害。"
青黛突然重重叩首:"属下护主不利,罪该万死!"额头撞在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安芷快步上前扶住她:"胡说什么!你们已经尽力了。"
朱槿晃了晃铁链,嗤笑道:"督主那日提着滴血的剑闯进来,差点把青黛姐姐的琵琶骨挑了。要不是星沉少爷拦着......"
"朱槿!"白薇厉声喝止。
室内一时寂静。柳安芷攥紧了衣袖——她早该想到,以宋知渊的性子,没杀了她们已是手下留情。
"敬王那边......"她轻声问,"督主是如何善后的?"
紫苏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督主命人伪造了山匪劫道的现场,敬王现在应该正躺在某个山洞里,断了两根肋骨。"
白薇补充道:"我们清理了茉莉园的所有痕迹,夜素族的秘宝也已转移。敬王就算怀疑,也查不到实证。"
柳安芷稍稍松了口气,却听青黛低声道:"姑娘,督主他......"欲言又止。
"嗯?"
"那日找到您时,督主的手一直在抖。"青黛抬起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属下跟了跟在阮姥姥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人这样失态。"
柳安芷怔住。她想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宋知渊染血的手捧着她的脸,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窗外突然传来更漏声,齐木在门外轻咳:"夫人,时辰到了。"
柳安芷最后看了眼伤痕累累的护法们,轻声道:"好好养伤。"转身时,一滴泪砸在青黛手背上。
她知道,这笔债,终究是要还的。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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