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芷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镯。窗外雨丝绵密,横州的夜色被浸得模糊不清。
“还是没有消息?”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青黛摇头,眉心紧蹙:“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三拨,都说寻不到风先生的踪迹。”
柳安芷闭了闭眼。
最后一次听到风松月的声音,是在她踏入地宫前。
那声音清越如剑,穿透厚重的石门,却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硬生生掐断。
虽说阮七娘在她进入地宫前曾经说起风家和夜素族的过往,但风松月毕竟是一路上护送着她来到横州的人,柳安芷不想他发生什么意外。
“芳沁堂的眼线查遍了横州城,”紫苏低声道,“茶楼、客栈、码头……甚至黑市,都没有风先生出入的记录。”
白薇的水晶罗盘上,代表风松月的星子黯淡无光,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遮蔽。
“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茉莉园外的那株老榕树下,”朱槿握紧了腰间的黑铃,“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但……”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青玉碎片——正是风松月从不离身的玉哨残片。
烛火在窗边摇曳,映得柳安芷的侧脸半明半暗。她垂眸凝视着掌心那块染血的青玉碎片,如今却成了唯一的线索。
“风家……”她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玉上细密的符文。
柳安芷攥紧玉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渗入符文,竟让那几个小字微微发亮:
“西北,铁茉莉,勿忧。”
这几个字让柳安芷微愣出神,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说明风松月是自愿跟着别人走的。
能让他在那个关键时刻离开,应该也只有他十分信任的人。
风家人。
显然柳安芷不是唯一一个想到这一层的人,她身边的四位护法都动了。
朱槿的黑铃无风自动:“风先生若是被风家带走,只可能是为了保护他。”
白薇的水晶罗盘突然映出一幅画面——风松月站在古老的祠堂中,四周是燃烧的蓝色火焰。一位白发老者将手按在他肩上,而他……在摇头。
“风家预感到危险,”青黛轻声道,“所以强行召他回族。”
柳安芷想起风松月最后那声长啸,不是遇险的警示,而是……道别。
“不必再查风松月的下落。”柳安芷抬眸,银镯上的蓝蝶纹路泛起柔光,“他既说‘勿忧’,我便信他。”
窗外惊雷劈落,雨势渐歇。她将玉哨碎片收入怀中,指尖残留的温度仿佛那人最后的安慰。
“按原计划入京。”她的声音轻却坚定,“等诸事落定……若风松月决定回来,我再好好谢他。”
三日后。
柳安芷立于船头,夜风卷起她的衣袂,墨发如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横州的灯火已远,江面漆黑如墨,唯有船头的灯笼映出她沉静的面容。
“姑娘,那船来得蹊跷。”青黛低声道,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
为了低调行事,柳安芷交待四人不要再叫她“圣女”,而是称她为“姑娘”。
听到青黛的话,柳安芷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迎面而来的大船上。那船通体漆黑,船首雕着狰狞的兽首,桅杆高悬一面玄色旗帜——是敬王府的徽记。
柳安芷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敬王赵凌琛——他居然亲自来了横州。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的瞬间,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月光下,那艘黑船破浪而来,船首的玄色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上金线绣的麒麟张牙舞爪,在火光映照下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曾见过这面旗帜无数次——在国公府的宴席上,在敬王府的朱门外,在原书那位柳安芷的血色记忆里。
但从未想过,会在此时此地,猝不及防地撞上。
"怎么会......"她喉咙发紧,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按照原书的轨迹,此刻的敬王应当正在京城筹谋夺嫡,忙着拉拢朝臣,讨好皇帝,甚至......该对柳安苒献殷勤才对。横州偏远,何至于让他堂堂亲王亲自出马?
除非他了解到什么十分重要的信息,让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想到敬王自她穿书后的奇怪行径,柳安芷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会不会敬王是重生了?
江风忽然变得刺骨。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近,玄色锦袍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靴面上暗绣的龙纹。
"姑娘?"青黛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声提醒。
她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荒谬的震惊,她没算到,赵凌琛会放下京中大局,亲自来截她!
"柳姑娘。"敬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温柔,"见到本王,很意外?"
她抬眸,撞进一双含笑的眼里。那笑意未达眼底,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忽然注意到他右手无意识摩挲着玉佩的动作,那是他情绪波动时的小习惯。原着里说过,只有在她妹妹柳安苒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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