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芷跌跌撞撞跑出地宫时,朝阳正刺破云层。她浑身是血地跪在茉莉丛中,腕间银镯沾满泥土。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呕出一口蓝血,昏死前最后看到的,是漫天飞舞的茉莉花瓣。
…
柳安芷在清冽的茉莉香中睁开眼时,四双幽蓝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四位身着月白纱衣的女子跪坐榻前,额心的蓝蝶花钿在晨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腕间银铃随着呼吸轻轻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
见她醒来,四人齐声低诵:“恭迎圣女归位。”
嗓音如银铃相击,清越悠远。
"圣女恕罪。"为首的绿衣女子双手捧起一盏碧玉碗,碗中泛着荧蓝的液体随她的动作漾开波纹,"月魄蛊刚醒,需饮三滴晨露茉莉髓。"
柳安芷下意识后仰,却见四人腕间银镯的花纹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我们是阮嬷嬷养大的夜素遗孤。”绿衣女子指向自己额心,“这蝶印是您母亲亲手点的,此生唯效忠圣女一脉。”
柳安芷撑起身子,后颈的银链突然滑落——那根本不是银链,而是条通体莹白的蛊虫,此刻正懒洋洋地盘在她肩头。
"这是雪蚕蛊,昨夜您血脉暴走时,是它护住心脉。"绿衣女子指尖轻点蛊虫头部,虫身立刻化作银粉消散,"属下青黛,司掌医蛊。"
青黛侧身让出位置,其余三人膝行上前。
紫衣女子指尖捻着三枚骨针,针尾缀着的茉莉铃铛无风自动:"属下紫苏,专司续命渡厄。"她突然掀开柳安芷的衣袖,露出蔓延至肘间的蓝色脉络,"每月月圆前若不见族长,这'同命蛊'便会蚕食圣女心血。"
白衣少女捧着水晶罗盘上前,盘中蓝砂凝成北斗星图:"属下白薇,观星象,断吉凶。"她将罗盘倾斜,星砂突然聚成箭头直指北方,"族长此刻在京城方向,星轨缠着血光。"
最年幼的红衣少女突然哽咽,腕间十二枚黑铃齐齐作响:"属下朱槿,掌音杀。"她猛地扯开衣襟,锁骨处赫然烙着"赵"字,"阮嬷嬷教我音蛊术时说……说等圣女归来,就能给族人报仇。"
青黛捧来乌木匣,匣中泛黄的帕子上绣着歪扭的婴孩脚印。"嬷嬷走前攥着这个,说等您问起,就把这个给您看。"
帕角绣着"当归"二字,针脚凌乱,染着褐色的血渍。柳安芷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突然发现帕子夹层里藏着一缕银发——发丝上系着极小的茉莉籽,籽粒表面刻满密文。
"这是夜素族的'遗音蛊'。"紫苏以骨针刺破柳安芷指尖,将血珠滴在茉莉籽上,"以血养之,可闻故人遗言。"
发丝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阮七娘虚影:"小小姐,赵家祠堂地窖第三块青砖下……"虚影突然扭曲,"藏着换婴案的证物……"
话音未落,朱槿腕间黑铃骤响,青烟被音波震散。
"有人窥伺。"白薇手中罗盘疯狂旋转。
青黛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柳安芷额心。蓝蝶花钿遇血生光,整座茉莉园的地面开始震颤,无数莹白的根须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星图。
"请圣女赐名。"四人齐声跪拜,"夜素族沉寂十多载,该重燃祭火了。"
柳安芷端坐在老茉莉树桩雕成的矮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乌木匣边沿的裂痕。四位护法跪坐在青玉席上,晨光穿过残破的窗棂,将她们腕间的银铃照得忽明忽暗。
"青黛、紫苏、白薇、朱槿——"她逐一唤过四人名字,见她们脊背愈发紧绷,放缓了声音:"说说如今夜素族还剩多少血脉,平日里如何过活。"
青黛膝行半步,捧出个琉璃罐。罐中浮沉着数百粒蓝砂,每粒砂都裹着片茉莉花瓣:"现存三百七十一人,这是他们的本命蛊砂。"
柳安芷接过罐子时,砂粒突然泛起微光,像星子落入掌心。
"当年假死脱身后,族人分作三支。"紫苏指尖的骨针在席上划出三道沟壑,"一支随老族长沉眠地宫,一支扮作药农混入江湖,还有我们这支……"
朱槿突然扯开左袖,露出整条手臂的烧伤疤痕:"我们四个是阮嬷嬷捡回来的残次品。"她笑得凄厉,"赵家火烧茉莉园那夜,族人用我们的哭嚎声作掩护逃命。"
白薇转动水晶罗盘,蓝砂凝成横州城微缩图:"扮作药农的族人,在城西开了间'芳沁堂'。"她指向某处亮起的星点,"白日卖寻常草药,月圆夜才接蛊毒生意。"
柳安芷攥着琉璃罐的手指节发白,罐中三百七十一粒蛊砂硌得掌心发疼。夕阳从她颤抖的睫毛间漏下,在青玉席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幼时在国公府打碎的琉璃盏——那时她以为碎了一地月光便是天大的祸事,却不知真正的血色正蛰伏在她的血脉深处。
“三百七十一人……”她重复这个数字,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气。罐中蓝砂突然齐齐震颤,每一粒都在她掌心跳出细小的血丝——那是血脉相连的感应,是三百七十一道刻进骨头的泣音。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与她流着同样的血。
可这些血是冷的,是藏在棺材里的,是泡在药罐里的,是被火舌舔舐过的。她猛地松开手,琉璃罐滚落在地,砂粒如星子四溅。
朱槿臂上的烧伤疤痕刺入眼帘,恍惚间竟与记忆中某个血色夜晚重叠——那时她蜷缩在茉莉筐底,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还以为是雷雨声。
“圣女?”青黛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
柳安芷盯着席上被骨针划出的三道沟壑,忽然想起风松月说过的“人生在世,所求不过真相”。
可真相是地宫里沉睡的母亲,是棺椁中扭曲的族人,是阮七娘枯骨上的溃烂——这哪里是真相,分明是淬了毒的荆棘,扎进手心便再拔不出来。
“为何偏偏是我?”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抠着腕间银镯。那镯子突然收紧,蓝蝶纹路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竟泛着幽光,“既让我当国公府的假千金,为何又要我做夜素族的真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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