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悠,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柳安芷倚在船舷边,望着两岸青山缓缓后退,暮色将江水染成一片碎金。
风拂过她的鬓角,发丝微扬,带着湿润的水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这是穿书以来,第一次呼吸得如此畅快。
自由了。
至少此刻是。
她知道宋知渊迟早会察觉她的离开,或许已经派了暗卫沿江搜寻。但此时此刻,在这艘南下的客船上,她终于可以短暂地卸下那些算计与防备。
“江风凉,当心受寒。”
身后传来温润的嗓音,一件素白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风松月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茶香清冽,混着淡淡的药香。
柳安芷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柔软的衣料,微微一怔——这料子竟与她在督主府时最爱穿的那件寝衣极为相似。
“多谢风大夫。”她接过茶盏,热气氤氲间,抬眸对他浅浅一笑。
风松月眸光温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南疆我少时去过,此时应当正是好时候。”
他没有问她为何突然离京,也没有打探她与宋知渊之间的纠葛,只是这样静静地陪她站在船头,谈论着无关紧要的风物。
这份体贴,恰到好处。
入夜江雾弥漫,船身轻晃,一盏孤灯在舱内投下摇曳的光影。风松月独坐案前,指尖摩挲着一枚青玉,目光落在摊开的羊皮地图上。
"横州……"他低声念出这个地名,指尖轻点朱砂标记的位置。
两日前,柳安芷曾将一枚铜钥匙交给他。
"华姨娘说,父亲书房暗格里藏着南疆的地图。"她嗓音轻缓,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急切,"我想找一个人。"
她没说是谁,风松月也没问。
“钥匙打开的暗格里,除了一张地图,还有半页残破的信笺,上面只写着:横州茉莉园。"
字迹娟秀,却因年岁久远而褪色,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风松月眸光微动。
他当时便不动声色地收好信笺,派暗卫先行南下探查,才有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夜深了,江面泛起薄雾,远处传来隐约的渔歌。
柳安芷靠在船舱的软榻上,听着水波轻拍船身的声响,竟觉得无比安心。
她知道,这样的轻松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宋知渊不会轻易放手,而南疆等待她的,可能是更复杂的谜团与危险。
但此刻,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她允许自己暂时忘记一切。
窗外,风松月的身影立在船头,素衣墨发,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仿佛在守护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什么。
等风松月回到舱内时,柳安芷已在窗边睡着。
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风松月轻轻为她披上外袍,目光扫过她紧攥的右手——即使在睡梦中,她仍握着那枚铜钥匙。
"你到底在找什么?"他低声问,声音融在江风中。
窗外,一只夜鹭掠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就像她追寻的答案,终将掀起更大的波澜。
清晨。
柳安芷推开舱门时,风松月正在煮茶。
白雾袅袅间,他抬眸浅笑:"再过两日便到横州了。"
"风大夫似乎很熟悉南疆的路途?"她接过茶盏,茉莉香混着雪梨的清甜。
"早年游历时曾路过。"他语气温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反应,"横州有座古茶园,所产的茉莉花茶堪称一绝。"
柳安芷指尖微微一颤,茶水晃出几滴。
风松月假装没看见,只是继续道:"据说那里的茉莉香粉连宫里都赞不绝口。"
在船上的第三日。
天光微亮时,江雾渐散,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逐渐清晰。柳安芷站在船头,望着水天相接处浮现的城郭——灰白的城墙依山而建,城楼上旌旗猎猎,旗面绣着银色的茉莉花纹,在晨风中舒展如浪。
横州到了。
横州坐落于南疆北麓,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因盛产茉莉而得名。
船刚靠岸,沁人心脾的花香便随风拂来。码头工人们正将一筐筐雪白的茉莉花搬上商船,花瓣上的晨露还未干透,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横州茉莉有'一寸香魂一寸金'之说。"风松月撑开油纸伞,为她挡去渐烈的日光,"尤其是城西茉莉园的花,据说能入药,也能制蛊。"
柳安芷呼吸微滞,制蛊?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宋知渊身上的毒。
甩了甩头,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找人。
穿过拱形的城门,青石板路两侧尽是白墙黛瓦的民居。几乎每户窗前都悬着竹编的花筛,晒着茉莉、素馨等香花。女人们坐在门廊下,灵巧地将花朵串成花环,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横州女子自幼习香。"风松月指向远处一座飞檐斗拱的建筑,"那是香市,每月初五开市,各地香商都会来此交易。"
转过一条僻静小巷,风松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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